次日，拍摄继续。
拍摄不出意外地顺利，只是张暄发现了点有意思的。
刘一菲对这部电影是真的有了不少想法，每天都要跟他聊一两个小时。
可只要不影响剧情走向，不影响人物性格，张暄总是会支持她的想法。
这天，是一场难得的文戏，刘一菲却出乎意料地频频NG。
而且，往往都是张暄还没喊咔，她就自己喊停了。
张暄也惯着她，想看看她有什么奇思妙想。
再次NG后，刘一菲找到阿尔帕西诺，跟他讨论了半个多小时。
重新开始表演的她，自作主张地更改了台词，内容更少，语速更快，目标更清晰。
张暄也没有喊停，等拍完之后，他又反复看了好几遍，陷入沉思。
刘一菲一演完就跑了过来，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待着，也不出声。
导演在剧组的权威是要保证的，她也就仗着双方的亲密关系，改改戏。
但如果不被接受，她也不会继续争取。
好半晌，她才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张暄问道：“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二人是用中文说的，其他人听不懂，也不想听，都识趣地走远了点。
刘一菲不好意思地笑笑，回道：“我是这么觉得的，wick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平时也很安静。
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减少她的台词量，简明扼要，直奔目的就好。”
wick，这个单词的意思是烛芯，也就是疾速追杀的主角的代号，没有名字。
张暄先是思考了一番，然后才奇怪道：“你不是还想展现你的文戏功底嘛？”
刘一菲撇撇嘴，说道：“你要是给我个人设的话痨，我也不介意。嘴里叭叭个不停，下手狠辣地不行。”
“那还是算了。”
张暄摇摇头，转头朝阿尔帕西诺大喊道，“帕西诺，过来一下。”
阿尔帕西诺迅速跑了过来，他对电影已经有了不少想法，心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张暄提提建议。
张暄问道：“你觉得她刚才的表演怎样？我觉得台词有点少了，表情有点太僵了，就像个机器人。”
阿尔帕西诺回道：“我觉得挺好的，wick本来就是个机器人一样的冷酷杀手。
她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跟正常人一样，但行动时，我觉得刘的想法很好，她应该尽可能沉默寡言。
哪怕要盘问情报，也应该是用尽可能少的台词，配合手中的武器，达到目的。”
张暄听罢，点了点头，又说道：“可我的剧本里，她的台词本来就很少。”
刘一菲回道：“但还不够干净利落。”
张暄想了想，看向刘一菲，说道：“可你这样一改，你的镜头就没法在大荧幕留太久了。”
台词念完了，镜头自然就要转场了。
刘一菲咧嘴一笑，说道：“没关系，问题不大。”
“那就这样。”
张暄也干脆，既然刘一菲自己都没意见，又不偏离剧本，他便不会反对。
他看着刘一菲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去准备吧，咱们接着拍摄。”
刘一菲松了口气，回去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阿尔帕西诺没走，他还在原地，张暄好奇地看着他。
这些天，他在拿到副导演的职位后，就开始对着演员们一顿输出。
作为第二代教父，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手下是一群酒囊饭袋呢？
就算是表演，也应该有所表现才行！
他提了一堆建议，演员全盘接受了，毕竟没人比教父更懂黑帮应该怎么做事。
张暄问道：“你还有事吗？”
阿尔帕西诺一咬牙，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他想改下黑帮的设定，为主角制造点难度。
他说道：“hugo，你甚至都不用改剧本，你只要让演员们换个表演方式就可以。
hugo，我保证这样会更精彩，会更凸显主角的强大的！”
张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帕西诺，你要演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帮老大，不是黑手dang教父这样的大人物。
我可以接受你按自己的理解去诠释弗朗西斯这个角色，但我不会接受你真的把他塑造成一个威严的教父。”
弗朗西斯，疾速追杀的大反派，那个黑帮老大。
改名是必须的，原来的名字一看就是北极熊的，可阿尔帕西诺是意呆利裔。
而且，张暄可没兴趣让北极熊担任大反派，满足美利坚的喜好，他可不想让他们以为他在讨好他们。
既然阿尔帕西诺是意呆利裔，那就改成意呆利黑帮得了。
不过这也是他想把黑帮改造成黑手dang的原因。
只是张暄不想看到这一幕，他便也不好固执己见。
他不是刘一菲，没有特权。
他迅速接受了张暄的说法，熄了这个想法，说道：“好的，您是导演，您比我们更懂剧本，听您的。
张暄笑了笑：“嗯，去工作吧。”
阿尔帕西诺随即离开，拍摄继续。
半个月后。
张暄又完善了一遍剧本，在确定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后，他先是找来阿尔帕西诺这个二代教父，跟他讨论了下剧情。
又叫来了剧组的顾问，那个特种部队的退休教官，询问他剧情是否合理，是否太过夸张，偏离现实。
在得到了二人的肯定后，他叫来了诺兰，让他帮忙看看。
诺兰看罢之后，忽然问道：“hugo，你能为弗朗西斯单独写一个剧本吗？
虽然已经有了教父这样的经典电影，但我觉得以你的才华，写一个差不多的剧本，应该不难。”
张暄被他期待的眼神看的有点头皮发麻，忙回道：“你别胡乱夸我，我没那水平。
教父太经典了，我对黑帮的了解又很少，我怎么也不可能写出可媲美的黑帮电影的。”
“可惜了。”
诺兰也只是随口一提，转而评价起了剧本，说道，“你改的挺好的，剧情更紧凑，节奏更快，人物形象更了。
弗朗西斯很符合一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又充满魅力的黑帮老大形象。
不过，你对你妻子太好了吧，你都快把她的角色塑造成超级英雄了，她的战斗力太夸张了！
你要对标现实，这就是我觉得不合理的。”
张暄认真道：“我问过专业人士了，他们说完全能做到！”
诺兰咂吧咂吧嘴，点头道：“那我没意见了，你继续忙你吧。
我的1917已经完稿了，回头发你邮箱。”
张暄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慢？”
“什么？慢？”
诺兰被气笑了，朝着张暄比划了个中指，骂道，“谢特，是你太快了好吗？
你以为一部好剧本，就是噼里啪啦敲几个小时键盘就出来了？
找资料花个一两年时间，再花个大半年时间打磨剧情很正常，非常正常。”
张暄耸耸肩：“行吧，那我就不看了，我等着看你们的1917好了。”
诺兰立即严肃道：“不行，点子是你想的，故事也是你提供的，你必须给出参考意见。”
见张暄皱眉看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其实我有点担心，如果编剧那栏没有你的名字，1917可能就只能拿个三四亿票房。”
张暄心道你眼光还真准，口中回道：“那行吧，我抽空看看，提一提意见，接不接受你们随意。”
诺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问道：“hugo，火星救援只有七亿的票房，你是不是很失望？”
两部剧本同样的精彩，同样可以说是一个演员的电影。
只是地心引力票房破十亿，火星救援只有七亿，这让诺兰想不明白。
难道他跟张暄的差距，就那么大？
他当然看过电影，剧情没什么好说的，换他来，他也自信能拍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张暄对细节的要求是真的很高，对后期制作要求很严格，也是真的舍得砸钱。
他逐帧逐帧地研究过，最后只能感慨一句‘精彩’。
不仅仅是剧情精彩，制作精彩，导演的风格同样也很精彩。
张暄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我又大赚了一笔，为什么要失望？”
诺兰沉默以对，许久才说道：“可地心引力的票房突破了十亿。”
张暄愣了下，盯着诺兰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出声。
诺兰被他笑的有点恼怒，不满地扭过头，嘴里嘀咕了两句什么。
张暄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在担心，对吧？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看不起你，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太搞笑了，诺兰，你真的太搞笑了。”
“shut up！”
诺兰脸色涨红，转头怒视张暄。
张暄摇了摇头，缓了口气，说道：“相比现在有点不自信的你，我还是更喜欢当年那个坚决不拍续集的大导演诺兰。
诺兰，我一直不怀疑你的才华，我相信你的商业片，绝对不会让我这个投资方亏本的。”
“你要求真低！行了，我先回去了。”
诺兰不屑地撇撇嘴，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张暄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嘿，诺兰，自信点，我相信你早晚会拍出可以媲美黑暗骑士、盗梦空间、星际穿越的电影的。”
诺兰停下了脚步，肩膀一抖一抖的，忽然转身瞪着张暄，吼道：“你等着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本事的！
拍完1917，我就闭关准备我自己的大片，我自己编剧，我自己导演！”
张暄没脸没皮地问道：“要是失败了呢？”
“反正不可能亏本！”
诺兰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当然，要是不小心亏本了，你还有那么多你不想拍的剧本，我不介意。”
张暄咂吧咂吧嘴，竖起中指，赞道：“诺兰，你真无耻！”
“谢谢。”
诺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而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闻声下楼的刘一菲，好奇问道：“你们闹矛盾了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没有的事。”
张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诺兰不满意火星救援的票房输给地心引力，心有不甘呢。
他打算自己准备一部剧本，捍卫自己商业片大导演的地位！”
刘一菲不解道：“他本来就是大导演啊，为什么还要证明自己？”
张暄耸耸肩，笑道：“大概他是想超过黑暗骑士，盗梦空间，星际穿越吧。”
刘一菲恍然，点头说道：“他要是真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的话，我觉得很有希望啊，他可也是电影天才呢。”
“是啊，诺兰可是真正的天才。”
张暄目光看向门外，诺兰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接着说道：“我忽然有点期待了，不是1917，是诺兰说的下一部大片。”
刘一菲自信道：“但他的票房一定没法超过你的，奖项也是。”
张暄一挥手，说道：“除了卡梅隆，我没有对手！”
刘一菲一脸崇拜地看着张暄，笑嘻嘻地说道：“但卡梅隆也只有准备十几年，才能打败你。”
张暄享受了好一会儿她崇拜的眼神，然后才说道：“可惜了，不是华语片。”
刘一菲撇撇嘴，说道：“要是地心引力你找个华人演员主演，票房能不能破五亿都是问题呢。
我主演的电影，都只有一两亿美元票房，别人就更不好说了。
想开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英语片就英语片呗，把票房赚到手带回去才是正事。”
张暄挠了挠头，说道：“现在我想把钱带回去，越来越难了，关注我的人越来越多了。”
刘一菲在他旁边坐下，笑着眯起双眼，问道：“是不是电影分账到手啦？”
张暄苦恼道：“是啊，又是一架波音到手，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刘一菲也皱起了眉头，琢磨着这钱该怎么花。
想了许久，她忽然道：“要不，我们把家里翻修一下吧，推倒重建也行。”
张暄问道：“那要不我再花点钱，把旁边的地也买下来？”
“可以啊。”
“那就这样。”
张暄点了点头，又道，“可还是不够，我投资的项目都太赚钱了，再想加大持股，找不到机会了。”
“那就干脆也在好莱坞成立一个电影基金，专门投资小制作，让他们多给一点华人角色的正面形象呗。”
张暄双眼一亮，沉思片刻，回道：“这个可以，我会找人咨询下。”
刘一菲点点头：“嗯，要是这个没办法运作的话，就继续买买买吧。
几亿美元看着挺多......是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花了。”
“花钱也是个技术活啊。”张暄感慨了句。
“主要是你电影拍的快，票房又高，片酬也高，还有投资，还都是现金。”
刘一菲说着，咂吧咂吧嘴，也开始感慨，“能靠拍电影赚到这么多，你真厉害！”
“还是比不了投资。”
张暄耸耸肩，转而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讨论电影吧。”
“好好。”
刘一菲更精神了，立即跟张暄热烈地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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