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张暄独自离开了洛杉矶前往纽约，参加格莱美举办的音乐交流会。
他有点奇怪，按说格莱美将在斯台普斯举行，这次交流会在洛杉矶不是更方面吗？
不过他也没多想，反正有私人飞机，去哪都方便。
他本来希望能带着刘一菲一起出席，格莱美并无意见，但刘一菲说什么也不去。
受邀参加的都是名声在外的音乐人，还有音乐界的大拿。
刘一菲只是想想自己到场会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听不懂，就有点头皮发麻。
她宁愿在家里举办几场派对，帮张暄维护下他跟他那些朋友的关系，也不去当个傻瓜。
张暄没辙，只好一个人去了。
交流会开始后，他发现自己也像个傻瓜。
那些专业音乐人讨论的专业话题，对他来说有些高深。
可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他懂。
他只好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虽然记住了，但没能听得很懂。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些专业的音乐人面前，只是个外行，所以全程保持静默。
他不知道格莱美邀请他参加这样专业的音乐交流会，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为了挖掘他身上的音乐天赋，或是为了劝他继续留在音乐界，为美利坚献上更优秀的英文歌，那无疑是打错了算盘。
但他自问自己在音乐界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应该不至于。
等一众大拿结束发言，来到自由交流时，终于有人朝他说道：“hugo，你那三张专辑，我都听过了。
不得不说，你的天赋太出众，太耀眼了。”
“据我所知，你好像并没有在音乐学院深造过。
我觉得，以你的天赋，如果认真学习一段时间，一定会成为音乐界的一颗璀璨明珠。”
“三张专辑，每张都有三四首英文歌登顶公告牌，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创作这些英文歌的人，竟然是一个华国人。”
张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只是取得了一点小成绩而已，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了得。
请不要太过高看我的音乐天赋，我只是运气好，听到了一些旋律而已，并不是我真的就这么厉害。”
“你尽可以高调一点，你有这个资格。不要把你的成就归功于运气，那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
张暄摇了摇头，也不再解释，只说道：“感谢你们的看重。”
有个名叫詹姆斯的老人问道：“hugo，你是不是打算推出三张专辑之后，就放弃音乐上的发展了？”
他是录音学会的重要一员，也是美利坚音乐界的大拿。
无论是对格莱美，还是在美利坚的音乐界，他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张暄点了点头，回道：“是的，”
“这太可惜了。”
“是啊，太令人遗憾了。”
“hugo，留下来吧，音乐需要你，美利坚也需要你。”
詹姆斯叹道：“年轻人，不要这么仓促地下决定。你还年轻，不要轻易浪费你的天赋。”
张暄微微摇头，说道：“真的很抱歉，但电影已经耗去了我很多精力，我没法再在音乐上投入同样多的精力了。
我只是因为喜欢音乐，又恰好听到了一些旋律，才有了三张群星专辑。
但这真的只是巧合，并不能代表我的实力。”
詹姆斯脸色涨红，呵斥道：“hugo，你应该抛弃你在华国学的谦逊。
你不该这么谦逊，你也没必要这么谦逊，你尽可高调。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流行乐，但我听的出来，以你的天赋，你足以成为流行音乐的代表人物。”
张暄暗叹口气，他真不知道自己在音乐界哪来这么大名气。
因为群星专辑吗？那也太夸张了。
可他也不想想，连续三年，至少十首英文歌登顶过公告牌，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更别说，他创作的其它语种的歌，也在各自地区占据过音乐榜单的榜首。
如此，也不怪乎这些专业的音乐人，把他当成音乐天才了。
“那您喜欢爵士乐吗？”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道，“我最近拍了部关于爵士乐的动画电影，接下来可能还会拍部关于爵士乐的歌舞片。”
“爵士乐？”
所有人都朝张暄投去了探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新奇的动物。
张暄笑了笑，说道：“我了解过爵士乐的历史，也听过不少爵士乐，我喜欢这个风格。”
他说着，开始讲述在场众人都门清的爵士乐历史，以及自己打算拍的歌舞片。
詹姆斯听他说罢，笑道：“hugo，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向我们推荐你的电影吧？”
张暄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如果你们喜欢爵士乐，我强烈推荐你们到时去电影院观看我的新电影。”
说到电影，他顿时变得自信无比，与谈及音乐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詹姆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好吧好吧，看来你是真的热爱电影，而只是把音乐当好了。”
张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来到一旁的钢琴旁，笑道：“如果不介意，请允许我弹奏一段。
虽然我水平很差，不过我只负责创作，倒也不用担心演奏太差惹听众发笑。”
说的再好听，也不如直接表演。
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张暄微微颔首，深吸口气，弹了一段慵懒随性的蓝调钢琴曲。
蓝调跟爵士的关系，就像哥哥跟弟弟一样。
但纯粹的爵士乐，张暄听过的不是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上世纪的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海上钢琴师的那段斗琴，太精彩了。
不过夹杂着爵士乐风格的流行乐，他倒是听过不少。
蓝调钢琴曲也很受他喜欢，恰好也有一些还来得及搬运的。
对他而言，放弃音乐界的发展，不代表放弃搬运。
几分钟后，众人互视一眼，而后齐齐鼓掌。
詹姆笑道：“hugo，你很诚实，你的演奏水平真的太差了。不过你创作的才华，真的罕见。”
“这种懒洋洋的调子，倒是跟你很配，你就不像个激情洋溢的年轻人。”
“hugo，有完成的爵士乐吗？我们可以帮你演奏，也让我们看看你的水平。”
“嗯，如果你的爵士乐水准，与你刚才弹奏的蓝调一样出色，我们不介意帮你宣传电影。”
张暄又不好意思道：“你们误会了，我一个华国人，怎么会懂如何创作纯粹的爵士乐呢？
我仅仅只是想拍一部关于爵士乐的电影而已，不过在剧情以及配乐方面，我都会尽可能多融入爵士乐元素的。
我喜欢这个音乐风格，但我确实还没有那个天赋。”
“好吧。”
有几个黑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詹姆斯敲了敲椅子扶手，笑道：“好了，好了，不要被这个年轻人带歪了。
我们请他参加这场交流会的目的，是为了促进音乐的发展，可不是听他讲他那什么歌舞片。
我们是音乐人，不是电影人。”
张暄笑了笑。
詹姆斯随后问道：“hugo，有兴趣成为录音学会的一员吗？”
录音学会全称为美利坚国家录音艺术与科学学会，格莱美便是由他们创立主办的。
张暄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这是我的荣幸。”
詹姆斯笑道：“不，这是我们的荣幸。”
顿了顿，他又不免期待地问道，“hugo，你真的不打算继续深造吗？
我认识很多专业的音乐教授，他们可以帮你完全挖掘你潜在的天赋。
你在电影方面的成就真的很了不起，但我相信你在音乐界的成就，也不会逊色多少的。”
“谢谢您的看好，但我还有很多剧本等着我去导演，我真的没有时间再去学习更高深的音乐知识了。”
张暄先是委婉地拒绝了，然后道，“不过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希望日后能跟您多交流交流。
虽然我只是个业余音乐人，但我也想尽可能地掌握一些高深的技巧。”
詹姆斯无奈道：“对我们来说是需要掌握的技巧，你只用展现天赋够了。”
张暄依旧是一脸谦逊地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些什么。
“你的天赋真是令人羡慕地发狂。”
詹姆斯吐出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了音乐，那是上天赐予你的天赋，你应该珍惜。”
张暄点头道谢。
又听他们讨论了一阵听不懂的内容，张暄也被迫发表了些很不成熟的想法，交流会终于结束。
在跟众人交换了名片后，詹姆斯拉着张暄去了一旁。
他给了张暄一张名片，名片正面只有一个名字，没有电话号码，背面是一个地址。
詹姆斯说道：“谢利先生希望见你一面。”
张暄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唐·谢利’，陷入了沉思。
这个名字他有点陌生，并不是很了解。
詹姆斯继续说道：“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他本来希望到现场见你的，但他的身体不支持他这么做。”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是一个黑人，而你是一个导演，你应该猜到他想见你的目的了。”
“黑人。”
张暄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想让我帮他拍一部传记电影吗？”
“以他的成就，这是无法避免的。但他不希望电影是由黑人导演，还是白人导演来完成，恰好你同样出色，又是黄种人，他希望你能帮他实现最后的心愿。”
詹姆斯拍了拍张暄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有很不幸的遭遇，万幸你没有出事。
否则我们就要失去一位天才电影人，以及一位天才音乐家了。
不过请你相信，不是所有的黑人都是恶棍，他们之中也有优雅、善良的人。
我真诚的建议你去见见这位伟大的钢琴家，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
张暄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的，我会的。”
詹姆斯笑着点了点头，送张暄离开了会场。
其余人还没离去，他们还在讨论着什么。
看着张暄远去的背影，有人忍不住叹息不已。
总有些真正的艺术家，不会因为他人的肤色、国籍，而有一丝的偏见。
也总有些人，会为跟自己肤色不同，国籍不同的天才嫉妒不已。
既有人为张暄放弃深造感到叹息，也有人为此庆幸。
......
离开了会场，回到酒店休息了一天。
次日，张暄换了衣服，整理了下发型，便前往卡内基音乐厅。
谢利先生住在卡内基音乐厅楼上的豪华公寓里，哪怕身体不便，他还是很热情地招待了张暄。
跟张暄认识的其他黑人不同，这是一个很优雅、很温柔、很有教养，也很博学的黑人。
张暄在他家里住了三天，听他讲以前的故事，讲他的音乐。
谈起音乐时，谢利先生脸上的光芒，让张暄莫名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对音乐从未如此虔诚。
谢利先生看着张暄，失望的摇了摇头：“hugo，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专业的音乐人，你的音乐知识太浅薄了。”
张暄点头同意了：“您说的对。”
谢利先生看着他脸上诚恳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但主赐予了你善于聆听的双耳，让你听到了那些美妙的旋律。”
上帝吗？
不尽然，张暄更愿意相信是老天爷。
不过他没反驳。
谢利先生接着说道：“但请不要否认你自身的天赋，能听到自然中无数美妙的旋律，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得的天赋。
更别说，你还能从这无数的旋律中，准确地听出最优秀的，这更加的了不得。
如果你愿意在音乐这条路上继续前行，我愿意给你写一封推荐。
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的，就像你在电影上取得的成就一样。
你的未来，不应该被电影局限！”
张暄很想说这是因为他选择的那些旋律，在前世已经证明过了，他不过是个可耻的搬运者而已。
可这是他要带入死亡的秘密，也许死之前会告诉刘一菲，但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他沉吟片刻，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苦笑道：“可这里面记了太多的东西，而且每一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继续不加节制地往里面塞陌生的记忆，我也许活不到送我妻子离世的那一天。
我很爱她，我不希望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还记得吗？三天前我上门拜访，您……”
他说着，开始讲述三天前，二人刚见面时的场景，细节详细到包括谢利先生的表情变化。
谢利先生顿时来了兴趣，大声喊来管家，让他把三天前的监控调出来，他要看看是不是跟张暄说的一模一样。
管家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过来，放在了谢利先生的面前，调出当天的监控随即离开。
谢利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
结果，自然与张暄所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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