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蛇探出头来,先是非常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而后才慢慢的,沿着青葵的胳膊慢慢的游下到地面,大块朵颐起来。
青葵伸手碰了碰它的脑袋,笑道:“你这么聪明,不如叫你小白怎么样?”
苏玉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它聪明不聪明,跟它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
青葵将手中的最后一口白糖糕吞下肚,拍拍手上的碎屑,一本正经道:“当然有关系,除了人以外,世界上聪明的动物,都应该有名字。”
苏玉嗤笑:“你这是什么逻辑?”
青葵转头看向苏玉,银色的月光下,这张脸看起来格外清爽英俊,即便此刻这人穿着平常的紫色长衫,即使嘴角微微翘着些弧度,但这些依然改变不了他本质上是个冷峻不苟言笑的人的事实,自己怎么会和这个人争辩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话题?
“没有逻辑,我说着玩儿的。”清了清喉咙,青葵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苏玉笑意更浓:“容歌没有告诉你么?”
“她除了给了我这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青葵坦荡地将玉指环从怀中拿出来,瘫在手中,指环在月光下,玉色愈加青翠:“这是那个男人留给她的信物,容歌说,他之前留的名字是假的。”
“名字既然是假的,那么这个指环,也可以作假。”苏玉拿起指环,捏在手中,看了一会儿,不以为意道。
青葵吃惊:“怎么会?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名贵。”
苏玉瞥她一眼:“你这么激动作甚,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青葵一张脸憋得通红,有这么随口一说的么?
她是觉得,假如连那个男人留给容歌的信物都是假的,那容歌也太可怜了。
“成色是不错,像是有些年份的。”苏玉将指环放在月光下仔细查看,突然道:“这是什么?”
青葵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我看看!”
苏玉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将指环递给她,冷笑道:“指环内壁嵌着一个字。”
青葵捏着指环的手僵住:“陆?”
“这是天意。”苏玉嘴角微掀,“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先会一会你的情郎。”
青葵已经懒得再重复她跟陆衍只是萍水相逢的事实,看到指环上的字时,她当然也想到了当初陆衍,想当初自己被他控制的时候,他也曾经质疑自己是不是容歌,如今这个玉指环上的陆字,想必跟他多少有些牵扯。
“可是我们如何找到他?”青葵开口,“我与陆衍不过萍水相逢,更加不知道他的来历,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玉伸手触碰小白蛇,漫不经心道:“他不是中了长生蛊么?”
“这又如……”青葵顿住:“你是说,他去了雪翠山庄?”
“他若真是雪翠山庄的后人,既然知道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性命,必然回到故土等死,我们此去,想必会遇到他。”
“可是……雪翠山庄经年前已经被灭门了。”青葵不解:“就算陆衍真的是雪翠山庄的人,那么给他下蛊的也必定是他的亲人,他之前并不承认这一点,可见,他和雪翠山庄并不和睦。”
苏玉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点小聪明。”
青葵故意忽略他话里的讽刺,“那还有什么办法?”
苏玉笑得更加神秘莫测:“我自然有办法。”
青葵知道他这么说,便是故意揣着不愿意告诉她了。被吊着胃口,青葵有些闷闷不乐。小白蛇此刻恰好也吃完了糕点,非常自觉的就要顺着往青葵的袖口里钻。
青葵毫不客气地将它塞到随身布袋里,拍拍胳膊道:“不愿意说就罢了,跑了半天,我一身腥臭,要去好好洗洗。”
苏玉挑眉看她:“所以?”
青葵在心里哼了一声:“所以你走远一点儿,别偷看。”
“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何要走远?”苏玉十分泼皮无赖,一撩衣摆,原地盘坐下来:“此处凉风阵阵,月光充盈,我就在这里调息片刻,哪里也不去,还是你走远一些罢。”
青葵晓得自己和他争辩不过,兀自翻了个白眼,向上游跑去,恍惚中听见苏玉笑着说“别跑远,我不会偷瞧”之类,她握紧了拳头,楞是没回头。
流水潺潺,衬得夜格外寂静安逸,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空中,勾勒出这个谷中山峦起伏的美好温婉。
青葵慢慢放慢脚步,有些陶醉的欣赏起美丽的湖光山色来。
直到在一处不算大的瀑布前停下。
自青葵有记忆起,她便一直生活在小杏湖,小杏湖的白日黑夜,春秋冬夏,万般风情她熟悉得简直要嵌到骨头里,总以为天下风景就该是那样,直到她从小杏湖出来,才晓得原来世外的风景有多包罗万象,璀璨光华。
此刻她独自一人,站在溪流的源头--这处不算大的瀑布前,月光下清凉的泉水自高处落下,蒸腾起阵阵朦朦胧胧的水雾,映衬着这个地方恍若仙境,水雾下方,便是一处细细分辨,便能看到一处蓄水的小池子,池中之水,正是自瀑布流下来的。青葵情不自禁伸手去触动水花,心中一喜,竟然是温的。
泉水温润舒适,水雾蒸腾便于隐蔽,这真是个比小杏湖后殿的温泉还要棒的地方。
青葵身上正湿腻黏糊的紧,有温泉当前,四下无人,苏玉又在较远的地方打坐休息,不泡一泡,简直暴殄天物!她心中又喜又惊,挣扎片刻,终于解下随身布袋,退下外袍鞋袜,只着白色里衣,慢慢步入水中。
肌肤触碰到温暖的泉水,舒服得让人想要叹息,水并不深,恰好到青葵的腰部位置,青葵欢快的扎了一个猛子,温热的池水温暖了四肢百骸。青葵自小在湖边长大,水性自然是极好,从前在宫中,她和红姑经常比试谁闭气比较厉害,因此也练就了一身可以在水中睁眼视物的本事。
整个身躯浸泡在水中,欢畅地游了一会儿,青葵才探出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汽,张开眼,隔着那层水雾,月光薄薄洒在水面上,随着粼粼水波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银白色碎片,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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