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儿是凉的,轻轻落在她柔软蓬松的头发上。
葱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掠过那一把柔软的散发着少女香气的青丝,再由从头发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到她的鼻尖儿。
他的举动无声,带着舒缓的节奏。
沈诗诗很是懵懂。
她不知道这他想干什么。
相反,她抱着自己己经养肥了的小兔子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
她很乖,一动不动。
午后的日光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上去是一幅静谧和谐的画面。
但是,那只手……最后又徐徐滑到她略显婴儿肥的雪白的柔润的颈项。
这无声无息的抚弄像是在描摹她的模样。
充满探寻和留恋。
还有一丝丝的犹疑。
诗诗觉得脖颈痒痒的,她忍不住摆了摆头,咧着嘴巴一笑。
“痒。”
她天真的发出一声娇嗔。
接着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满是孩子气。
她以为她己经就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别动。”少年沉溺的心情瞬间被打破,眼神变得凶狠。
那种突然暴戾起来的眼神儿吓到她了。
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她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他不让动她就马上不动。
乖乖的认真的站好。
这两年她个子飞快的长高,快到他的肩膀了。
柳亦寒的举动并没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她也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的危险信号。
她只是想快点回自己的小房间去好好的睡觉觉。
甚至,在她心里,她其实是有点儿崇拜柳亦寒。
他弹钢琴的侧影优雅迷人,安静的时候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吸引。
她很想讨好他,做一个乖乖的小孩子。
于是,她任由他抬手抬起她小小的下巴,那种强硬的力道使得她不得不将头向后仰着,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他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忽然轻轻叹息一声,“丽丽……”
紧接着,他就要低下头吻上去。
诗诗被吓坏了!
她感到他的不寻常。
她马上睁开微阖的双眼,眨着星星一般的眼睛认真的纠正他,“我是诗诗。”
就这一句,少年好像从迷茫的幻觉中醒了过来。
他失望的放下手,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厌弃。
终于,他转身走开了。
诗诗轻轻舒了口气。
她一边儿拍着在怀里很安静的兔子,一边儿独自思考。
她忽然觉得他这么做很不好。
如果他下次再这样做,她就要坚决的转身跑开。
或者,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沈诗诗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心忍不住要滴血。
这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没有尽头的循环呢。
多少年过去了。
从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儿到现在......
从第一次她有这个念头到现在,她藏了不下数十次了吧?
她的躲藏开始很幼稚,孩子气,甚至觉得好玩儿。
每次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的时候,她会本能的藏起来。
如果藏得不及时,他会马上把她抱在怀里,或者强迫她坐在他的腿上,用他的下巴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
这让她很不安。
少年身上的信息素其实是让人依恋的。
但是他身上的戾气也很重,有一天他强迫她说了几十遍,“我一定会很乖,我不会离开。”
不断的重复,没完没了的重复。
如果他不喊停,她就不可以停,站在那里像背书一样。
看着他苍白得透出一丝病态的面孔,她的脑海中第一次蹦出来一个声音,“他是个神经病。”
那时候的她还小,并不懂得“神经病”和“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她以为神经病和精神病是一个意思。
现在她懂了,柳亦寒从丽丽自杀那天起就己经精神失常了。
第一次躲藏的时候,她蛰伏在窗帘后面,像一只乖乖的小兔子,静静的一动不动,蹲了好久。
柳亦寒的确找不到她。
因为她故意提前把兔子放了出去。
那只兔子脾气很大,看不到主人会暴躁的跳脚,咣咣的抓门。
就是这些声响误导了柳亦寒。
他几乎搜遍了所有的房间,一个个打开门搜查,表现得十分的愠怒和烦躁。
甚至,他一脚踹翻了一把豪华的红木椅,红木椅重重的磕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在上面留下一道很深的碎痕。
她吓得捏紧了窗帘,更不敢出来了。
可惜,那一天午后的日光依旧很温暖,烘晒得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竟然蹲在窗帘后面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面。
她在里面哭喊,踢打,却始终没有人理她。
黑暗的恐惧,密闭空间带来的窒息感折磨着她。
她哭到声嘶力竭,听到的却是从容如流水般的钢琴声。
“我错了,放我出来吧——”
她并不懂他为什么要玩这种很不好玩的游戏。
首到有一天他对着她面目狰狞的掀开了箱子。
她在里面吓得差点儿尿失禁。
每一次,她被柳亦寒捕捉到的时候,他会对着她暴吼,“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逃过去吗?你这个该死的小垃圾!”
她看着那一双崩溃的疯狂的眼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恍恍惚惚的,她懂了……
他把她当作了柳丽丽的替代品。
然而,即便柳亦寒的心态扭曲崩裂得可怕,小小的她还是依恋他,对他抱有幻想。
有时候,她也会同情的拉扯他的衣角,小声的问,“你还在因为她难过么?”
面对这样至真至纯的关心,柳亦寒的神色有一瞬间从疯狂状态抽离出来,冰冷的眼神儿化了冰。
他看她的眼神会瞬间空洞,接着黯然,留下她在原地,自己则是默默的回到了琴房。
最终,无限怨懑和失落的钢琴声缓缓流出……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教她识谱,弹琴。
沈诗诗在柳家修炼了两样不错的本领,一是逃跑,二是弹钢琴。
渐渐的,柳亦寒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
她不在是他眼中的小垃圾,而是一个渐渐散发出圣洁和纯真光芒的女孩儿。
有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的癫狂疯狂抓自己的头发,扇自己的耳光,对着虚空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沈诗诗感觉这栋房子内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能别人都不知道。
它只是折磨着柳亦寒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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