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尔朱势力精锐尽出,尔朱天光、尔朱兆、尔朱度律、尔朱仲远在前线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尔朱世隆坐镇洛阳,调派军需物资供应前线。
高欢一侧只有二千骑兵和不到三万的步兵。
双方兵力的悬殊是显而易见的,论起战斗力,尔朱统辖下的契胡骑兵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无论高欢还是尔朱兆,都知道此战是两大势力的决战,胜利者将成为洛阳无可争议的主人,败者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双方都必须全力以赴。
高欢把牛驴这些随军的牲畜全部用绳索捆倒堵在士兵的身后,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士兵们很清楚,唯有死战才可能有一线生机,拼了。
以弱抵强,最好的战术是防守反击,用防守阵型大量消耗掉对手攻击的力量后,再动用总预备队发起雷霆一击。
高欢把有限的兵力布成巨大的圆阵,最外侧把战车连接起来,车上立起密密麻麻的长矛大盾,弓箭手在阵内远距离射杀尔朱兆的骑兵。高欢亲自坐镇指挥,又派自己的堂弟高岳带领五百骑兵在阵内机动,随时填补防守中出现的漏洞。
总预备队则交给了当世项羽高敖曹,他统领最精锐的一千多骑兵,埋伏在韩陵旁边的栗园,等待战机出击。
这种防守反击的战术能否成功,圆阵内的士兵必须用血肉之躯死死扛住尔朱兆的头几轮打击。待尔朱兆士气受挫,作为杀手锏的高敖曹适时出击,找到尔朱兆的阵型薄弱点,以泰山压顶之势又准又狠的楔入敌阵,把敌军搅个天翻地覆。
守要稳如磐石,攻要犀利如剑,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是灭顶之灾。
高欢、高敖曹、高岳组成的“三高”,对战尔朱天光、尔朱兆、尔朱度律、尔朱仲远这“西朱”。
尔朱兆远远地望见高欢,愤怒不己,大声责骂他的背叛。
高欢也不再装怂:“你我本同心协力辅佐皇帝,现今皇帝何在?”
“皇帝冤杀了天柱大将军,我为他报仇罢了。”
“天柱大将军阴谋夺位时,你就在门口听着,篡位之人本就该杀,你居然在这毫无廉耻地说什么要报仇。”
高欢一句句的骂,历述尔朱一族的种种罪恶,杀同僚、乱朝纲、谋反、弑君,顺便也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化成了一句句的回怼。
高欢确实太难了,在残暴多疑的尔朱氏手下过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每天胆战心惊,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忙于周旋,做自己不屑做的事,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受尽猜忌和冷遇,几次险遭杀身之祸,这些年他承受的委屈和屈辱哪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
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他太需要这场大战,宣泄这些年郁闷。用刀,用敌人的血,把这些年的屈辱做个了断。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在今天,断绝一切情义。在今天,只有死亡和重生。
生死大战
气得发疯的尔朱兆下令身边的具装骑兵发起攻击。
具装骑兵是尔朱兆手下的绝对王牌。
南北朝时期马镫己经在战争中得以普及,没有马镫时,骑兵必须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肚,一只手抓住缰绳才能保证在高速颠簸的马背上不会摔下马,再用另一只手操控兵器杀伤敌军,这样极大限制了骑兵的作战威力。马镫的出现让骑兵双脚有了支撑,可以有效地控制马匹和身姿,解放出来的双手可以持握更长更重的兵器,比如长达3米的马槊,这使得骑兵的攻击力迅速增强。
攻击力提升后,对人和马的防护措施也日臻完善,人和马都披上了重达120多斤的皮甲或铁甲。如此重量,再配以马槊和铁棒,高速奔跑的骑兵对步兵来说就是碾压打击。
战鼓声声催,训练有素的契胡具装骑兵排起密集队形向高欢军发起冲锋。
大地在马蹄下震动,尘土扬在半空蔽日遮天。尘土中,铺天漫地的契胡骑兵平端起马槊准备殊死一搏。阳光下,槊刃闪烁着死亡的光。
高欢可以仰仗的,除了排列紧凑的圆阵,还有三万同仇敌忾的士兵。
这些来自六镇的士兵,都对尔朱势力怀有刻骨仇恨。
他们曾经备受欺凌,曾如同蝼蚁一样被践踏,在并州、在肆州惨遭多次屠戮。
谁无兄弟?谁无父母?谁无朋友?阵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兄弟、朋友、同乡死于尔朱之手。如今尔朱兆又要赶尽杀绝,把自己赶到北方,分配给豪族。
苍天昭昭、垕土悠悠,天地之间竟没有自己的一活之地。
死,谁都怕,但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今天,不为钱财,不为官赏,只为冤死的亲友复仇,只为给自己拼一个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阵内的反击毫不手软,士兵们咬着牙把一支支利箭用力射出。箭雨划破长空,呼啸着飞向敌军。每一支呼啸而至的羽箭,都是一个冤死者复仇的呐喊。
受到一轮轮箭雨洗礼的契胡骑兵留下大片尸体,但尔朱兆不为所动,继续击鼓敦促士兵前冲。
尔朱兆的决定没有错误,只有不惜代价闯过箭雨后,才能减少伤亡,发起对高欢致命一击。
战场上不出所料,不顾伤亡的契胡骑兵终于临近高欢的圆阵,带着巨大惯性狠狠冲击盾牌后的高欢士兵,阵内士兵纷纷手持长矛大槊猛烈捅杀,攻防士兵个个殊死相杀死者相藉。
高欢坐镇在阵中指挥调度,他紧张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个变化,判断着下一步的行动,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骂完很畅快,但打起仗来要靠实打实的硬实力,来不得半点侥幸。在这里比拼的是统帅和士卒的意志力、应变力和战斗力,况且自己的士兵还远远少于对面的敌人。
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高欢兵力不足的劣势逐渐暴露出来。在尔朱兆士兵不惜代价的不断冲击下,高欢士卒伤亡迅速增加,有生力量逐渐被消耗,密不透风的大阵出现了缺口。
尔朱兆也发现了这个机会,集中生力军对圆阵的缺口之处发动攻击,意图扩大缺口。只要一点突破,尔朱兆骑兵就会深入大阵,高欢的防御体系崩溃只在转瞬之间。
高欢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关键时刻,高欢的堂弟高岳统领所属的五百骑兵,从正面冲击尔朱兆军骑兵,拼命堵住岌岌可危的缺口,大将斛律敦在后面收拢被打散的士卒,重新聚集起来堵住了缺口,大阵重新稳固了。满身尘土血染战袍的高岳带着有限的机动部队左右驰突,全力挽救各处的危局。
仗己经打到这份上,对战双方都没有什么精妙的战术和出奇制胜的计谋了,所有人都凭着意志力苦苦坚持。
尸山血海,山河变色。
此时只要有一支力量出现就能扭转战局。
高欢在等高敖曹。
别看尔朱兆被高欢骗了几次,论起打仗尔朱兆也不白给。战场之外他同样留了后手,他也有一支预备队,统领这支预备队的是尔朱度律。
尔朱兆在等尔朱度律。
无意之中,高敖曹和尔朱度律都成了左右战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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