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辞迫不得已跟这个男人走在了一起，同时也在思考怎么找个机会溜走。
“迟先生在想什么？”
身边的青年微微敛眸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明明是涂了厚厚妆容的怪异模样，却硬是被青年洒脱清冷的周身气质模糊了几分。
霍临今日的笑意都多了几分真诚。
“在想男人。”
迟辞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抬眸瞥了一眼笑得像狐狸精一样的霍临。
意味深长之中夹杂了几分莫名的复杂，霍临家大业大混到今天早就是个人精。几乎瞬间就察觉出了迟辞的暗示。
他掩于袖下的手指轻颤了两下。
“迟先生真性情，一会儿若有看上眼的可要跟我说一声。”
见这根老油条对她暗戳戳的膈应没什么反应，迟辞有些无趣地收回视线，端详起周围的环境。
这条长廊极深，头顶的吊灯亮得刺眼，一眼望去让人看不到尽头，感到有几分不真实的炫目。
迟辞怀疑它直接贯穿了整栋楼的长度，但在长廊延伸的中间一侧是一个比一楼要小一些的大厅。
大厅呈演播厅式一排排向下直至通向中间的舞台，而最外侧的边缘部分也是一个个房间。
二楼的整体布局大概是Ω的形状。
这规模……不愧是安城里最大的特殊场所。
二楼的人数要比一楼少许多，也没有一楼的人行为作风表现出来的那么露骨和放浪，反而大多数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二楼虽然不是像迟辞之前来时以为的那样需要认证大佬身份的才能上来，却也因为消费水平远高于楼下，导致大多数普通人自觉地就会留在下面。
也并不是没有想来二楼攀附权贵或者闹事的，但……
迟辞默默看了一眼站在大厅和走道交叉口的保安模样的人，腰间明晃晃的枪对普通人来说着实具有震慑力。
两人来的时间算是比较碰巧，周遭的灯光由远及近一排排熄灭，一道道光束从大厅天花板的一圈投下，集中点锁定在舞台上。
大厅里落座的人们刚才还有些骚动，此时却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轻柔的乐声前奏缥缈而来，舞台上开始出现雾气，暗红色的幕布拉开。
舞台的中心，一道纤瘦柔和的人影站在立式麦克风前，戴着红手套的纤细手指捏住了架子，紧身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她穿的要比楼下跳热舞的女郎们要严实很多，除了旗袍侧开叉处隐隐约约可见的雪白肌肤，就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遮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一头时下里最流行的微卷黑发，乌亮的发丝紧贴她的脸侧，衬得那张巴掌脸愈发精致小巧。
迟辞站在大厅的门口，最外侧的位置，视线从舞台中心的歌手眉眼间划过。
远山黛眉，新月美眸，挺翘的鼻和艳红的唇，拼凑出这个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之作。
只是……
迟辞的目光继续下滑，扫过美人的肩头，胸口，直到和那双修长的。
霍临看着身边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歌手，对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就像抹了强力胶水般紧紧粘在了美人身上。
“迟先生看上她了？”
霍临温和的声音拉回迟辞的神智，她倒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美丽的小姐姐确实赏心悦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她果断点点头肯定道：“确实是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儿。”
“她可是我们醉乐阁的头牌，我本以为迟先生既然钟情于男人，是不会对她感兴趣的。”
霍临笑意清浅，看起来赏心悦目，可话里的意思听起来有几分不对味儿。
迟辞瞥他一眼，这笑面虎的狗男人是想报复她刚刚膈应他说想男人的事吗？
就这？
幼稚。
她只是说想男人，可没说过什么喜欢男人的话，却被他故意扭曲了意思。
既然这样，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不是不行。
“确实，只是我一向怜香惜玉，无论男女。”
言外之意，我男女通吃。
霍临目光微凝。
在这样一个封建残余的时代，同性之间的感情还处在极度保守的萌芽期，就算有这方面偏好的人，普通家庭的不敢说出来，富贵家庭的完全可以在外养几个当作小情人。
但这样的关系说到底还是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
像陈辞这样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没什么波澜地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之举了。
似乎他这般模样的人似乎是不该染上这等龌龊之事的。
迟辞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沉默，或者说即使是注意到了她也不关心。
她干脆直接抬步在观众席的昏暗过道中穿梭，直接来到了舞台的侧面位置，在不遮挡观众席的角度上，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美人的风光。
霍临跟在她的身后，向舞台后暗处的人抬了抬手，便让那些打手又各回原位待定。
迟辞的路过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席上的观众的注意，看到她不懂规矩地直接上前，有几个人微微摇了摇头，而大多数人都生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但当他们看到守在大厅周边和舞台后的保安们都无动于衷时，才终于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随后他们就发现了迟辞身后的男人。
那没事了。
观众们都默默收回视线。
迟辞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的美人身上。
美人的红唇吐出的每一句歌词，都像猫咪挠在人心上一般勾人心弦，磁雅的音色自动化作美妙的旋律，倒是让人可以直接忽视了她歌声中缺少的那几分技巧。
她的一举一动中都透出一种不紧不慢的优雅气质，这种感觉是很难演出来的。
迟辞越看越觉得满意，猛然扭头想跟身边的霍临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映入眼中的大脸吓了一跳。
两人的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得这么近，近到那一瞬间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和身上淡淡的药味。
她下意识地向一侧横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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