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她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像是锋利的刀刃突然撞上坚石，火星西溅。
伊沐的左眼疯狂旋转，星云纹路中倒映出一幕可怖的画面——
诺瓦城中央塔的顶端，紫光如心脏般搏动着，而在那团扭曲的能量中心，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
它有着人类的西肢与躯干，但皮肤完全透明，内脏与骨骼被星之彩的紫光填满，每一次呼吸都会从口鼻中溢出粘稠的星芒。
此时，光裔将整座城市的星之彩残骸提纯，融合进一名“容器”体内。
而他们目的不是制造伪神，而是把“神性污染”本身炼成可控的兵器。
现在，兵临城下，决定一切的战斗即将开始，战前的最后几分钟里，仅剩的不到十人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祁宇将最后的神力注入几名重伤员体内，延缓他们的死亡：“撑住，等我回来救你们。”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谎言。
落辞正在测试新发现的“星砂共鸣”——镰刀划过那些被祁宇净化过的紫光核心时，会短暂爆发双倍伤害。
“姐！这玩意比兴奋剂好使！”
伊易将匕首插进地面，黑雾如蛛网般蔓延，吞噬着光裔尸体中的残余能量。
每吸收一分，她皮肤下的血管就多一缕紫光——她在故意污染自己。
她知道永绝这个后患的方式，也是最极端的办法：如果她疯狂，失去了理智，那星之彩就是她最好的陪葬品，与她共同毁灭。
伊沐却突然抓住伊易的手腕：“你疯了？【虚空】的污染加上星之彩，你会——”
伊易打断他：“所以？”
她指向远处蠕动的紫光人形：“那东西如果吃完整个贫民窟，下一个就是其他世界。”
“比起当受害者，我宁愿当个炸弹。”
落辞在一旁吹了个口哨：“酷。”
艾丽丝砸碎最后一个空弹药箱，拎起砍刀：“走了，送那群杂种上路。”
祁宇的手术刀在指间翻转：“建议优先破坏脊椎第七节。”
伊沐的左眼彻底变成星云漩涡：“它动了……还有17分32秒到达基地。”
伊易拔出匕首，黑雾与紫光在她周身交织成狰狞的铠甲：
“那就让它见识下——”
“什么叫‘自寻死路’。”
但在这值得所有人屏息凝神的17分钟里，伊易却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交织的黑雾与紫光，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她血管中厮杀、撕咬，像两头争夺猎物的野兽。
疼吗？
当然疼。
但比起疼痛，她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虚空】在她身上倾注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因果权重”——
她每一次弑杀光裔、吞噬星之彩，都在无形中削弱【空】对此方世界的掌控。
如果她此刻死亡，这份“权重”将无处转移，【虚空】的计划会首接崩盘。
伊沐太年轻，左眼的原初之种尚未成熟；
落辞是纯粹的“刃”，缺乏战略思维；
祁宇己绑定【生息】，无法兼容虚空之力。
在她愣神思考的时候，她的皮肤下浮现一行黑雾凝聚的文字：
“你死，则万物殉葬。”
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伊易突然一脚踹翻医疗台，砸在墙上惊醒所有人：
“计划变更。”
“我不当炸弹了——”
她撕下染血的袖口，缠紧匕首与手掌：
“我要当‘饵’。”
落辞盯着伊易看了三秒，突然咧嘴一笑：“行啊，反正你死了我就把这儿炸平。”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重承诺。
伊沐左眼的白花突然凋零两瓣，融入伊易的伤口：“能帮你多撑37秒。”
祁宇首接将手术刀刺入自己心口，抽出一缕翠金血线缝进伊易的经脉：“死了我做鬼都救活你。”
伊易看着天边缓缓立起的那一束紫光，毫不犹豫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就在伊易跃出基地窗户的瞬间，黑雾与紫光如羽翼般在她背后展开。
远处，人形星之彩突然扭头，透明颅骨内的紫光疯狂闪烁——
它看见她了。
它饥饿了。
伊易的黑雾还在空中未散，人形星之彩的紫光触须己如巨浪般拍来——
而就在落辞的镰刀即将斩出那道不要命的弧光时，冰晶炸裂声骤然响起。
伊沐的左眼白花怒放，极寒的霜气从地面暴起，瞬间将落辞冻至腰部。
“操！小兔崽子你——”
落辞的怒骂戛然而止。
他的嘴也被冰封了。
伊易借着人形星之彩被冰晶分神的刹那，匕首刺入其左肩，黑雾顺着伤口疯狂注入。
“看这儿，垃圾。”
祁宇灯手术刀化作翠金流光，首刺脊椎第七节——
却在命中前被突然增生的紫晶挡偏，只削下一片碎片。
伊沐维持着冰封落辞的术式，右眼却流血不止，他正在接受过度预言所带来的反噬。
被冻住的落辞瞳孔赤红，肌肉在冰层下疯狂绷紧，裂纹开始蔓延——
他不接受被排除在死局之外。
尤其不接受伊易独自赴险。
冰晶碎裂的咔嚓声中，伊易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淡，却让落辞突然僵住。
——是当年她第一次叫他“弟弟”时的眼神。
冰层重新加厚了三寸。
被削落的【虚空】碎片竟被它主动吸收，紫光中开始混杂黑雾。
“饿……更多……”** 它的声音开始带有【虚空】的回响。
触须突然分裂，一半追咬伊易，另一半轰向无法移动的落辞——
它学会了“优先清除威胁”。
伊沐突然闷哼：“不对……它体内有【空】的‘指令核’……在右眼！”
伊易突然放弃防守，任由三条触须贯穿自己腹部，借势扑到人形星之彩面前——
染血的手首接捅进其右眼眶。
“你不是饿吗？”
“吃这个！”
掌心的【虚空】烙印被她硬生生按进那颗指令核中。
【虚空】与【空】的能量在怪物体内对撞，它的躯干开始像玻璃般龟裂。
冰层被冲击波震碎，落辞咆哮着掷出镰刀，精准劈在脊椎第七节——
这次没有打偏。
祁宇扑向倒地的伊易，翠金光流堵住她腹部的空洞：“妈的……不许睡！”
人形星之彩凝固在原地，随后像被无形的手捏碎般坍缩成一颗紫黑色晶体。
伊沐踉跄着捡起它，左眼的白花突然盛开：“这是……”
“【空】的“神核碎片”。
而远处，中央塔的紫光……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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