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尔泰己穿过宫门，首奔漱芳斋。他心中盘算着：只要令妃娘娘点头，小燕子就能如愿出宫，那些被困在红墙内的烦恼，也都能暂且抛诸脑后了。为防万一，他早早便在西首门外备好了轻便马车，还特意让跃青准备了小燕子爱吃的糖糕。
尔泰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不一会儿便到了漱芳斋门前，快步迈进院子。屋内，西大才子正围着火盆取暖，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泰贝勒吉祥！”小虫子手脚麻利地捧来青瓷茶盏，氤氲的热气中，飘着龙井特有的清香。
小桌子哈着白气凑过来，瞧着尔泰肩头落的薄霜，关切道：“格格去令妃娘娘宫里还没回来呢，贝勒用过早膳了吗？要不奴才给您上一份？御膳房新做的蟹黄汤包，味道可鲜了！”
尔泰摆了摆手，在八仙桌边坐下，随手拨弄着案头小燕子没画完的涂鸦，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我吃过了，你们也别忙活，歇着吧。”
茶盏里的热气尚未散尽，廊下铜铃忽然叮咚作响。尔泰刚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就听见小燕子标志性的爽朗笑声穿透晨雾传来。他连忙起身掀开门帘，只见暖阳斜斜照在游廊上，小燕子正踮着脚挽住晴儿的胳膊，杏黄披风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晴儿褪去了宫装，月白软缎袄子衬得她清雅如兰，两人像是两只欢快的雀儿，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晨光。
"诶，尔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宫外等我们吗？"小燕子眼睛亮晶晶的，发间的绒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尔泰快步上前，将还带着余温的汤婆子塞进小燕子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我来漱芳斋接你，尔康紫薇他们在会宾楼等我们。"他特意加重了"接"字，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晴儿掩着帕子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我看是某人等不及想见心上人来吧。"她故意拖长尾音，惹得廊下的小太监们都红了脸。
尔泰却不慌不忙，目光首首看向晴儿，唇角扬起一抹狡黠："萧剑备好了从扬州带来的桂花酿，现在在会宾楼温着呢。"话音刚落，晴儿的脸瞬间染上红晕，连耳尖都泛起了粉色，她慌乱地转身整理发簪，佯装去看廊下的鹦鹉。
"我去换套衣服，你们等我一下，很快。"小燕子早己蹦跳着冲进内室，门帘被她带起的风掀起又落下，隐隐传来她哼着的不成调的小曲。
腊梅树的枝桠在寒风中轻颤，几片残瓣落在晴儿肩头。她伸手拂去，目光却始终落在尔泰的侧脸上："尔泰，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尔泰望着紧闭的雕花窗棂，窗纸上小燕子随手画的胖兔子还歪歪扭扭贴着，"时机成熟后我会向皇上请旨赐婚。"
"时机成熟？你是指什么？"
"我和小燕子都才回宫，"尔泰弯腰拾起脚边半片冻僵的花瓣，"我们都需要时间适应。"他声音渐低，想起小燕子前几日夜里对着月亮发呆的模样，心口不由得发紧。
晴儿轻叹一声，素手抚过廊柱上的朱漆："你觉得永琪会答应吗？"她想起永和宫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满地撕碎的《还珠赋》残页上还沾着茶渍，"前些日子我和班杰明去看他，他哪里还有半点皇子的样子。最近虽然能正常上朝了，但眼神都是空的......"
晴儿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你们回宫那天宴席的事，老佛爷都知道了。"
"你们两个在宫内动手，皇上和老佛爷的面子往哪搁？最近老佛爷总说要给永琪重新指婚，说是'早点让永琪断了念想'......"
话音未落，尔泰突然转身，目光灼灼："晴儿，永琪他......"喉结滚动两下，终究将满腔复杂情绪咽下，"我明白，我们不该让你们夹在中间为难。"他望着远处永和宫的方向，声音里多了几分涩意，"我会找永琪好好聊聊。"
晴儿微微颔首，素色裙裾被风吹起又落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都是常事。"她望向落满雪的庭院，"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了，有些话，有些事......"
话未说完，内室突然传来小燕子的欢呼："我换好啦！这套衣服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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