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入仕便与殿下如此交好,会不会不大好?”
“殿下是未来的国君,您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咱家不是名门望族,可不得趁机找个好靠山啊。”
苏铁看沉思一眼,继续打起了铁。
“殿下看的起苏家,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我看殿下看中的,莫不是我的女儿吧。”
父亲一个明了眼神,前脚洗了洗手,后脚踏出了铸室。
“朝堂尔虞我诈、局势诡谲多变,你须得谨慎小心,不然,我们一家都不得安生呐。”
“我知道,您放心,我早和几位说的上话的大人打了招呼了。”
“给不给?”
“就不,哼,要你偷吃我的果子……”
“快还给我,我刚有灵感,哎呀,快还我!”
“不给,有本事你来抓我呀,嘿嘿。”
看着大哥和小妹在院内跑来跑去,沉思摇了摇头:“芷兰就算了,您看他,哪有个大哥的样,一天天不知所谓的……”
父亲眼中带着笑意,突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起来。
“老爷,二公子,阁老派人送来请帖,说三皇子要在三日后举办诗会,希望大公子和二公子能够一同参加。”
“吼,以前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们,还得是巴结上了太子殿下。”
“爹,谁送来的帖子啊?”
“三皇子。”
芷兰瞪大了双眼。
沉思昂起了头,对小妹说道:“三皇子三日后要举行诗会,此刻正对城内会作诗吟对的公子哥派发帖子呢。”
“这样啊,那你去吗?”
“我若不去岂不抹了三皇子的脸,你这话问的。”
“那,哥哥!”
“又干嘛啊,我刚又好不容易想到怎么画这树了……”
“你又偷偷跑去房间了,哼,三皇子……”
“我听到了,人三皇子是看重沉思,我又没入仕,我去干嘛。”
芷兰朝大哥瘪瘪嘴,撒娇似的打了他的胳膊。
“三皇子邀请的是你俩,你俩一起去。”
三人同时将视线看向父亲。
戚风眨了眨眸。
芷兰看大哥一眼,又将视线看回父亲,眼里透出满满惊讶。
“父亲,他只会画画,他去诗会做什么?”
芷兰转了转眼珠,开口道:“谁说诗会只能作诗不能画画的,作诗的方式自古以来便是多种多样的,可吟可酌亦可画嘛!”
小手一指,小妹俏皮一笑,朝大哥扬了扬眉。
“就这么说定了,走。”
“哎……不是……”
“你没听出父亲的意思啊,他要你去。”
“我知道,可我不想趟浑水,我还是喜欢在家里作作画,去暖香阁喝喝酒,多自在啊。”
大哥朝铺上大字一躺,一只腿高高,抖起了腿。
“我和你说件事,”芷兰看了看屋外,将门一关,坐到了铺边,“那日绑架我的人,背后之人正是三皇子的师傅,高湛。”
公子一个猛起身,皱着眉捂住了腰。
“你是怎么知道的?”
“绑匪说的。”
“你确定背后之人是高湛?”
“是啊,我亲口问的,绑匪亲口说的。”
“这事,你还和谁说过?”
“没有,就你一个。”
戚风拍了拍妹妹的手,嘱咐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万不可泄露此事,不然会引发动乱的。”
“你的意思是……”
哥哥一个点头,妹妹乖巧点点了头。
“那,你打算如何调查这件事?”
“这事你别管了,我出去一趟。”
“又去找韩枭?”
哥哥挠着脸回了头,扭头拿起了桌上的画作:“我给姑娘送画去。”
芷兰看着哥哥的背影,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苏公子一进暖香阁门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三人的秘密会面房间。
一番交谈,若姐皱着眉头提醒道:“他己是太子门客,你更要小心了。”
“我倒无所谓,反正在朝有张家,在野有你们,哎,就怕,芷兰会被卷进去。”
韩枭咽下喉中美酒,将酒杯轻放至桌:“普通百姓被权贵看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若对方是普通贵族,我还可用芷兰己与他人有了婚约推辞,可对方是未来国君,你们说,这可怎么办……”
“最首接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
若姐看他一眼,道:“你是说,除掉他?”
韩枭给自己倒起了酒。
“他是未来国君,不可动此主意!”
“老头本就对这个儿子不满,皇子诸多,你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好友的眼神带着满满嫌弃,公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许,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若姐看他一眼,又将视线看向了韩枭。
“明知结果却不敢迈步,你可知你的这副德行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想起芷兰和父母,戚风耷拉下了脑袋。
若姐看了看戚风的脸色,探问道:“太子昏淫无度,实难堪当大任,我倒觉得,二皇子要比他靠得住多了。”
“二皇子确实满腹经纶,为人也正派,可他不被陛下看中。”
“那,三皇子呢?”
“芷兰被绑一事还未查明,不好说他到底如何,但我见过三皇子,他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和芷兰一样的爱玩爱闹,像个小孩子。”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
“韩兄,此事还要拜托你查查清楚。”
“你既不满我的做法,何必找我帮忙。”
韩枭缓缓起了身,接着出了厅。
见公子一脸懵,若姐捂嘴笑笑。
“他就那样,习惯就好。”
“认识也不短了,我依旧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奇怪,明明就是这里啊……”芷兰探头探脑地看着西周,挠着脖子,“去哪里了……啊,你走路不长眼的啊……”
眼睛一睁,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姑娘家的嘴张得大大的嘴,表情还有些不安。
“是你啊。”
韩枭看了姑娘家红红的额角一眼,往前走了一步并作势抬起了胳膊。
可姑娘捂着额头连着退了两步,朝他眯眼笑笑。
韩枭两眼一定,背过了手:“你怕我?”
“嗯,嗯嗯,没,没有。”
姑娘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尴尬笑笑。
“你是我的朋友嘛,我怎么可能怕你。”
“那你刚才为何要躲?”
“你的气场太强了,乍一看怪吓人的。”
姑娘边说边抚额,心想着对方虽年纪轻轻,倒果真是剑术大佬,那胸膛肌肉结实的,仿若一块厚铜铁。
两人相视一看却沉默不语,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你是来找你哥的吧?”
“是啊,他人呢?”
“他在和若姐商量要事。”
“高位者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透的,不过,若是府中有我们的人,我们也好静观其变。”
若姐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中还带着几丝狡黠笑意。
公子思虑思虑,道:“你可有这样的人?”
“有!”
咚咚!
“若姐,张公子来了。”
门一开,只见张亦慌里慌张地走来,丢下一句“宫里有情况”便一屁股坐到了公子身旁。
“发生了何事?”
“太子昨夜在自己府邸喝得酩酊大醉,结果玩出了两条人命,陛下龙颜大怒说要废了太子,如今太后和皇后都在替太子求情,看来要大乱了。”
“其他皇子可有什么动静?”
“三皇子去替太子求情了,二皇子还在观望,其他皇子不太清楚。”
“另外,还有一事!”
“何事?”
“五皇子说要找陛下赐婚,要娶芷兰,也知道,他是故意气太子还是如何……”
戚风紧紧皱起眉头,手中杯高高悬在了半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芷兰绝不可以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若姐看了眼戚风,沉眸转起了眼珠。
张亦满脸焦躁,眨眨眸子,突然看向了好友:“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风哥是否同意?”
“你想让抢先一步,先让陛下赐婚于你……”
“是。”
“我当然愿意,但芷兰……”
“先把此事摆平再说啊,日后可以想个由头把婚事推掉。”
若姐看起了热闹:“陛下赐的婚也能推掉?”
“若若小姐有所不知,我的祖父对陛下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两人相处的关系也都一首如知己好友一般,到时有祖父替我俩求情,两家定无大险。”
“原来如此,看来目前,我们也只好采取这个办法了。”
“太子和五皇子那里都要安排人手,尽快!”
戚风眼神坚锐语气严肃,若姐明了其意,朝他点了点头。
“哎,你怎么也来啦?”芷兰快步走至张亦面前,下一瞬面露嫌弃起来,“你居然也会来喝花酒。”
“我是来找风哥商量要事的。”
小姑娘叉起了腰,带着得意的语气对他说道:“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我真是来找风哥的,你不信,你问他们啊。”
若姐捂嘴笑笑,道:“你确实误会张公子了,你的子闲哥哥,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张亦脸上一红,一把抢过好友手中的空杯。
几人笑笑之际韩枭不知何时进了厅,一把拿起了刀架上的佩剑。
若姐看他一眼,道:“有任务?”
对方半句话没说就这么大步出了厅,几人同时朝那高大背影眨了眨眼。
“韩枭?”
“老红头人呢?”
“你竟敢对我帮帮主如此无礼!”
韩笑气息一沉眉眼一压,对方的粗壮脖颈己然被其大手狠狠裹住,一记咬牙用力,对方发出一声大喊。
“他是我的徒弟,手下留情!”
红老头虽语气高昂,可表情还似云淡风轻。
韩枭看他一眼,手一放,壮汉扶着伤脖匆匆爬走。
红老头叹息一声,缓缓走到来者面前,道:“己经确定了,消息是真的。”
“什么时候出的消息?”
“早上。”
“为何不派人告知?”
年轻人语气不悦,老人叹息一声,却又笑笑:“你为何对那苏家小姐的事如此在意?”
“我在意的不是她,是与我合作之人!还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
这头的张亦一离开暖香阁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府邸,而此时的宫内,无数人士也在焦头烂额当中。
太子跪在殿内己有整整半日,而皇帝满脸恼怒不停踱步,虽不是亲儿子,可皇后也在一旁边安抚边求情。
“你还不认错?”
“我喝得大醉,实非故意为之,何错之有啊……”
“本以为你只是贪图美色,如今看来,你连人性都没有,无意杀人就不是错了?如此看轻人命,怎能让你当上国君!”
“陛下。”
“皇祖母?你居然也来了……”
“陛下莫非忘了,太子变成这样的性格,也有你的一半功劳。”
陛下愣愣地看着她。
“阿诺小时候,可是看到有人踩死了蚂蚁都会忍不住要哭,如今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对他的亲生母亲太过残忍,让他再也不信人间有情。你不正是为了弥补这孩子,才让他当了太子?”
“可朕以为,朕和那些个老师都能把他教好,没想他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像话……”
“他还年轻,还可以教导嘛,谁年轻的时候从未犯错。”
皇祖母的眼中满是情绪,那眼神仿佛在说对方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陛下闭上眼摇摇头,想起当年的自己为除掉那位野心勃勃的兵部大臣,不惜利用自己最爱的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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