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废墟里蒸腾着腐草气息,苏雨晴的银簪在布满霉斑的织机上划出火星。林默然用紫外灯扫描着褪色的蓝印花布,突然照见布匹褶皱里嵌着密密麻麻的头发——每根发丝都缠绕着米粒大小的陶片。
"这是痋术载体。"杜九章用《鲁班经》残页包裹发丝,焦黄纸面立刻浮现妊娠纹路,"民国时期的接生婆用胎盘血浸泡陶片,把难产妇的怨气封进..."他突然噤声,因为那些陶片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脆响。
哑女阿椿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皮肤隆起蚯蚓状纹路。她用腹语发出老妇的沙哑方言:"痋丝入命,三日化茧。"正在调试声波探测器的薇薇安突然惨叫,腐烂的右手食指迸出丝状物,细看竟是无数半透明的纤维在皮下蠕动。
"别动!"林默然按住她手腕,刑侦放大镜里显现出纤维的螺旋结构,"这些丝状物在复制你的DNA。"话音刚落,薇薇安颈动脉处的溃烂皮肤突然完整如初,但新生的肌肤纹理竟与阿椿锁骨处的纹路完全一致。
苏雨晴的银簪忽然自行立起,簪头珍珠映出染池底部的真相:那些漂浮的陶瓮根本不是容器,而是上百个反向生长的子宫,脐带状的根系正从瓮口伸向众人。她抓起织机上的梭子刺破食指,血珠滴在银簪刻痕处,立即蒸腾出带着槐花香的血雾。
"退到晾布场!"杜九章抛出朱砂绳围成结界。众人踩过积水时,周文远的老布鞋突然被青苔黏住。他弯腰解鞋带的刹那,水面倒影里浮现的却不是苍老面容——个穿红肚兜的婴孩正咧嘴笑着,嘴里叼着半截脐带。
晾杆上的蓝印花布无风自动,布匹缝隙渗出浑浊羊水。林默然突然发现每匹布的纬线都夹杂着人发,经线则是某种动物的肌腱。当他的镊子夹起一根纤维时,整匹布突然收缩成胎儿形状,脐带精准缠住薇薇安的脖颈。
"坎位泼黑狗血!"杜九章抛出铜钱钉住布胎。苏雨晴却拦住要动作的众人:"这些不是邪物,是求救信号。"她将银簪插入染缸残液,簪身立即浮现苗族纹样,"我祖母的银匠铺里见过这种绞胎陶——孕妇把仇人的头发烧进陶土,临盆时打碎陶器诅咒对方。"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那些收缩的布胎突然展开,显出用血绣的染坊规则:
1. 申时需用米浆补布(但米缸只存着胎盘粉)
2. 听到机杼声要唱摇篮曲(五音不全者会怀上鬼胎)
3. 晾晒的衣物不可沾午夜露水(沾露者会成为新染娘)
薇薇安突然扑向最近的布匹,完好的右手疯狂撕扯:"老铁们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灵异..."她的首播设备迸出火花,摄像机镜头里映出的却不是废墟景象——1953年的染坊正灯火通明,六个大肚妇人坐在织机前,腹部缠满靛蓝染线。
"时空重叠!"林默然用紫外灯扫过镜头,发现画面里的妇人脚腕都系着银铃铛,"和村口老妪的银镯是同一批工匠..."话未说完,阿椿突然用腹语唱起侗族哭嫁歌,晾杆上的布匹应声碎裂,飞出漫天带血的绒毛。
苏雨晴的银簪突然指向西北角:"真正的染娘在那里!"众人顺着指引望去,只见废弃的靛蓝染池里跪着具白骨,盆骨处卡着个完整的陶瓮。杜九章翻开《鲁班经》,残缺处正好记载着:"瓮葬染娘,以命续彩。"
当林默然用证物袋收集骨脂时,白骨指节突然扣住他手腕。紫外灯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套完整的生产记录:"壬辰年七月初七,陈周氏接生六婴,脐带缠颈而亡..."最后一行突然变成现代简体字:"你们己怀鬼胎。"
仿佛响应这句话,周文远突然呕吐出大滩槐花,花瓣间裹着成形的手指骨。薇薇安撕开冲锋衣,腹部赫然浮现妊娠纹,皮下有东西正在蠕动。最诡异的是阿椿——她的皮肤正在褪色,逐渐变得像陈旧的白棉布。
"去灶房!"苏雨晴撞开腐朽的木门,众人跌进布满蛛网的厨房。杜九章用朱砂在灶台画出先天八卦,林默然则封死所有门窗。当最后一块砖石堵住门缝时,薇薇安突然抽搐着抓起菜刀:"剖出来...把鬼胎剖出来..."
银光闪过,苏雨晴的簪子打落菜刀。簪头珍珠映出薇薇安腹腔的真相——哪有什么胎儿,分明是团靛蓝色的丝线正在编织人体器官。"这是染娘的续命痋术!"她扯下晾在梁上的咸鱼,鱼腹里掉出本糊满油垢的笔记。
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残酷真相:染坊女工为保布料不褪色,将流产胎儿混入染缸。那些婴儿的怨气化作痋丝,会寄生在触犯规则者体内重塑器官。最后页用血写着:"要破痋术,需找到染娘的本命梭。"
众人翻遍灶房,最终在烟道里摸出枚骨梭。当苏雨晴将银簪抵住骨梭刻痕时,簪身突然浮现她祖母年轻时的面容——二十岁的苏绣娘正在染缸前哭泣,手腕系着与村口老妪同款的银镯。
"我祖母参与过痋术!"她颤抖着捏碎骨梭,染坊突然剧烈震动。那些带血的布匹自动飞向染池,拼凑成个巨大的襁褓形状。阿椿用腹语发出最后的警告:"寅时到...染娘收魂..."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众人发现薇薇安安静地蜷缩在灶台边,皮肤恢复如初但瞳孔变成靛蓝色。她握着的手机里,1953年的染坊画面正在消散,最后定格在六个系银镯的孕妇集体投缸的场景。
而染池中央,浮现出用血水写就的新规则:"找到本命梭者,可为染娘续命三年。"
痋丝在周文远眼眶里开出妖异的槐花,林默然握紫外灯的手突然凝滞——那些本该腐烂的丝状物竟在光束中投射出多重人影。苏雨晴的银簪刺入老者太阳穴瞬间,簪头珍珠映出三个时空叠加的真相:1953年饥民正啃食他的内脏,2025年的痋丝穿透胸腔,而某个混沌时空里,他正用桃木钉封住祠堂棺椁。
"这不是感染,是时空寄生!"杜九章撕下《鲁班经》最后残页,焦黄纸面显现出血色星图,"痋虫把不同时间线的他缝在一起了..."话音未落,周文远突然暴起,木质化的手指插入自己咽喉,扯出声带扔向井口。那团血肉在月光下化作血色蝴蝶,翅翼振动频率与阿椿腹语的梆子调完全重合。
薇薇安腐烂的右臂突然射出摄像机镜头,自动对准血色蝴蝶。"老铁们看好了!"她下颌骨脱落着狂笑,"这就是价值火箭的..."林默然飞身扑救,却发现镜头里映出的不是蝴蝶,而是六具倒悬在井底的尸体——每具都穿着他们的衣服,腕间银镯刻着明天的日期。
苏雨晴的银簪突然熔成液态,在地面勾勒出星图阵纹:"站坎位!"当众人踉跄归位,染坊废墟的砖墙轰然坍塌,露出埋藏百年的青铜日晷。晷针阴影正指向"甲子"刻度,表面铜锈簌簌脱落,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痋虫卵。
"戌时三刻献祭..."阿椿的腹语突然变成苍老男声,她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里嵌着半块桃木符,与周文远封棺用的完全一致。杜九章猛然醒悟:"他在所有时间线都是守棺人!"
血色蝴蝶群聚成风暴,薇薇安的摄像机突然爆出强光。在120帧慢镜头下,可见每只蝴蝶翅膀都印着矛盾规则:
1. 寅时咳血要咽回(但蝶翼背面标注:血需吐在棺椁)
2. 见无面人需赠银饰(蝶腹部的复眼却映出赠银者腐烂的手)
3. 子时影子分离要踩住(晷针阴影里伸出无数痋丝)
林默然突然将紫外灯砸向青铜日晷,裂纹中渗出黑色汁液。那些汁液落地成字,竟是1953年的饥荒县志:"是岁大饥,人相食,陈氏献童男女各三..."后面文字被蠕动的痋虫覆盖。苏雨晴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在虚空划出敕令,将文字重组为"时空锚点需血亲破"。
当最后一只血蝶撞碎在薇薇安的镜头前,周文远木质化的身躯突然炸开。三百根痋丝穿透众人手腕,与井底六具尸体形成量子纠缠。阿椿的桃木符开始倒计时燃烧,杜九章惊觉《鲁班经》残页正在吞噬自己的掌纹。
"去宗祠地宫!"苏雨晴割破手腕,让血浸透银簪。当血液滴在青铜日晷的"甲子"刻度,整座染坊开始坍缩成克莱因瓶结构。众人坠落时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重复死亡,而薇薇安的首播画面正被实时投射在每个碎裂的时空泡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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