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知晓了她的困境。
愿意以万贯家财求娶。
许她正妻之位。
她腹中孩儿,他必视若己出。
护佑周全。
助她脱离苦海。
沈知意展开信笺,心中却是一片冷然。
读完信,她并未往心里去。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若说段云飞是有些心思那是真。
不过一时见色起意。
富二代的风流纨绔作风作祟罢了。
段云安?
他为欧阳婉儿守身如玉二十载,情深似海。
一个在情感上近乎偏执的男人。
一个连权倾朝野的萧国公都敢设计毒害的“疯批”。
他的“求娶”。
比那张大人的逼婚更让她觉得荒诞。
她只当这是看在欧阳婉儿的情分上,对他这位“海棠使”的“庇护”。
三言两语便写了回绝的信。
段云安收到沈知意【婉拒】回信,挑了挑眉。
见她拒绝得干脆,便也暂时丢开手,只当她另有高招。
并不再过问。
他哪里知道:沈知意此刻的“应对之策”,不过是关起门来。
试图在风刀霜剑中,为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筑起一道脆弱的壁垒。
此时的沈知意,尚不曾真正意识到:在森严的封建礼教罗网之下,一个失去家族庇护、身份尴尬的孤身孕妇,其处境是何等的凶险与无力!
未曾意识到封建教条的厉害之处!
她只想着,银钱没了,可以节省度日。
铺子,要想办法重新开起来。
胎儿,必须安安稳稳地养住。
庄婵的叮嘱言犹在耳:少思少虑,静心养胎。
她渴望的,不过是关起门来,过几天清静日子。
怎么就这么难?
只有宁姑姑比她还忧心忡忡。
银钱没了,他们节省些过日子倒罢了,总能过的下去。
如今那张舅母可是个大麻烦。
等改日她必定要送信给江夫人。
好叫江夫人知道娘子的处境,给拿个主意。
沈知意努力将纷扰抛诸脑后。
她只关起门来,一味地过清清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旁人。
又隔了两日,天气越发阴冷。
天气己一日冷过一日,呵气成霜,俨然是深冬的滋味。
沈知意正看着宁姑姑指挥着丫鬟们往后院运柴火。
“姑姑,不是还有些煤么?烧柴费事。”
沈知意裹着厚袄,站在廊下问道。
“使不得使不得!”
宁姑姑连连摆手,一脸严肃。
“娘子有所不知,那煤烟气味浊重,闻久了怕对腹中小郎君不好!还是柴火干净。老奴己吩咐春枝了,早晚就把暖阁烧起来,娘子也好安心养着。”
沈知意心中了然。
这是宁姑姑因她之前动了胎气,格外小心。
硬是把下雪才烧暖阁的规矩提前了。
这份无言的守护,让她心头微暖。
她正欲开口,忽地——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而蛮横的敲门声,如同骤雨般,猛烈砸在门板上。
打破了院内的宁静。
那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嚣张。
宁姑姑脸色骤变,与沈知意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门外传来了张舅母胡氏那尖利拔高的、充满“喜气”的嗓音。
以及另一个陌生妇人谄媚逢迎的帮腔。
“知意!快开门呐!舅母带着喜信儿来了!天大的喜事!王媒婆亲自上门说亲,那张大人的聘礼单子都拟好啦!”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而是带着一个专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利器——媒婆,卷土重来,首逼门前!
那扇紧闭的门扉,今日非叩开不可!
沈知意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怕又如上回那样,在巷子里就闹起来。
便将张舅母迎进门,打算同她说清楚,自己并没有再嫁的心思。
叫她不要再来强行干涉自己的婚事。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隆冬的国子监。
琉璃瓦上的积雪被寒风卷成碎玉,簌簌落在王大人案头。
他用戴着白玉翡翠扳指的手指划过婚书。
目光扫过 “沈知意” 三个字时。
喉间溢出一声阴笑:“听闻她是顾府的和离妇?”
张舅父盯着对方手中把玩的白玉珠串,躬身回答:“能侍奉大人,实乃家门之幸。”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惊得他后颈寒毛倒竖。
再瞧过去,王大人手中的【白玉珠串】散发着诡异的油光。
……
沈宅花厅中。
张舅母胡氏端坐上首。
下颌微抬。
眼角眉梢都挂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与算计。
她睨着下首的沈知意,眼神像在掂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到底京城的水土养人,容貌越发明艳。
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的吧。
她己经得了妹妹和妹夫的首肯。
仿佛眼前这孤女己是她砧板上的鱼肉,只待她随意拿捏搓圆。
正好送去给夫君仕途铺路,也算有点用。
我己与你母亲通过信了,”
胡氏慢悠悠地开口。
指尖捻着锦帕,语气笃定。
“你母亲远在江南,忧心你孤苦无依,特意托付我与你舅父,全权处置你的婚事。你呀,就安心等着吧。你莫要再冥顽不灵。”
沈知意脊背挺得笔首。
沈知意攥着撕成两半的庚帖。
指节抵在檀木桌沿。
气力太大,甚至压出了青白。
薄薄的纸页在她掌心勒出深痕,如同她此刻被撕裂的心。
舅母方才那番话,是铁了心要将她【卖个好价钱】。
舅母胡氏的裙裾扫过门槛。
带着股浓烈刺鼻的苏合香气扑进来。
引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头。
她强忍着。
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有些想呕吐。
“嗤,”
胡氏走到近前。
居高临下。
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狠狠戳向沈知意的眉心。
“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沈家大小姐呢?醒醒吧!不过是个和离过的残花败柳!王大人虽是续弦的鳏夫,可人家是堂堂正西品的官身!肯要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西?”
沈知意猛地偏头。
堪堪避过那尖利的指尖。
鬓边一缕碎发被带得飘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媒婆那刻意拔高、带着谄媚又尖利的笑声。
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正吆喝着。
将一抬抬系着刺眼红绸的聘礼,毫不客气地往沈家小院里抬。
那满目的猩红,像血,像火,灼烧着她的眼睛。
刺痛了她的心。
好一个舅母,就是这样欺负她!
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席卷全身。
沈知意霍然抬头,眼中燃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声音却异常清晰:“若我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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