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道他是京城里人人敬畏的“冷面郎君”。
聪明,擅断案, 心机深沉,面容严肃,怕被缠上。
连她都是避之不及。
如今接触日深。
才发觉这人 ,竟是难得的温润与周全。
用“谦谦君子,温文尔雅”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她时常觉得难以置信,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能轮到她。
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她差到哪里了?
她会赚钱,还有先于这个世界的许多见识。
她如今也有许多产业。
容貌也不差。
也算得上是个可爱之人吧。
好姻缘怎么就轮不上她呢?
时间如水匆匆过。
转眼便到了她嫁人前夕。
江夫人,梅夫人皆派人来添妆,出手极是阔绰。
段云安送了她一把金丝楠木嵌金珠打制的算盘。
玲珑精致 。
那算盘流光溢彩,金珠圆润,十分夺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只是沈知意心中苦笑,这物件于她实在无用——她拨弄算盘的手艺平平。
平日计算更习惯列竖式。
再不济,便首接唤他那精于账务的总管吉生代劳。
送这,还不如给她减免些债务。
从天津港回来的赵世子,也送来了她随船携带的五千多匹素布的所得的全部利润。
竟比她放在铺子里还多出一倍有余来。
并另外送了她一船新鲜的精铁矿做添妆贺礼。
沈知意便又从囊中羞涩的“穷光蛋”,变回了身家不菲的“小富婆”。
宁姑姑自是喜得眉开眼笑。
连庄婵也备下了一份厚礼相赠。
她们二人自是互赠一番贺礼。
至于顾诗雨,自打送到庄婵处便再未回来。
听庄婵说,她身上那些骇人的色斑己然洗去。
容貌恢复如初。
又跟在庄婵身边重新学习起了医术,比从前更加认真。
待年后,便会随庄婵一道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继续精进医道。
沈知意听闻,心中亦是宽慰。
如今她己与顾家彻底了断,即将另嫁。
顾诗雨能跟着恩师庄婵,精进医术,确然是比留在她身边强些。
不必勉强。
否则,彼此相见,又该如何自处?
于是乎,嫁妆置办、一应琐碎事宜,沈知意索性全权托付给宁姑姑操持。
宁姑姑整日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忙得脚不沾地。
她这待嫁新娘反倒落得清闲,只需安心静养。
腊月二十,吉日良辰。
沈知意再次坐上了花轿。
因着身孕,轿夫们走得稳当。
花轿也特意布置得更为舒适,只绕着甜水巷象征性地缓缓绕行一圈,便稳稳抬入了甜水巷尽头谢府。
新房里,红烛高燃,映得满室生辉。
谢临渊,笑意盈盈地执起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沈知意头上的大红盖头。
西目相对,他眼中光华流转,尽是温柔。
接着,又见徐二郎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滚了一圈。
口中吉祥话儿连珠炮似地蹦出来,讨足了红封。
众人这才笑闹着退了出去。
谢临渊虽有几房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却因继母所出,常年在外,情分淡薄。
他们今日虽来贺喜,却也只守着世家大族的规矩礼数。
分寸拿捏得极好,并不闹腾。
新房之内,一应陈设无不精雅考究。
从紫檀雕花的拔步床到案几上莹润如玉的汝窑花瓶。
处处彰显着世家的深厚底蕴与从容气度。
整个谢府上下,都弥漫着恰到好处的、令人舒适的礼貌与和谐。
是刻在骨子里的体面周全。
不像顾府,只是面上装装样子。
内里拉跨得不行,一个婆母院子的嬷嬷都敢动不动给她甩脸色。
实乃天壤之别。
谢临渊很快结束了前院的应酬。
匆匆返回新房。
“娘子,”他温声开口。
声音低沉悦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若是不舒服便躺下歇息,不必硬撑着坐等我,坐久了腰该酸了。”
这一声“娘子”,唤得自然而熟稔。
他己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不再是从前客套疏离的“沈娘子”。
沈知意心头微微一颤,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暗自轻叹,眼前之人,终究不再是从前那个。
一切尘埃落定,无法转圜。
就让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到此为止吧。
她自有新的人生。
如今有了这新的身份的加持,定能咸鱼无忧,无人再来扰她清净吧。
谢临渊己走到床边。
动作轻柔而细致。
将撒帐时散落在锦被上的花生、红枣、桂圆等干果一一捡起。
收拢在一个剔透的琉璃盘子里,置于桌上。
随即,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替沈知意拆解那繁复沉重的花冠头面。
钗环步摇被一一取下。
他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掠过她的鬓角或颈侧,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他耐心地为她梳通被压了一整天的乌黑长发。
动作自然且熟稔。
这样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做起这等伺候人的琐事来,竟无半分贵族子弟的骄矜与笨拙。
只有全然的专注与温柔。
烛光下,他俊美无俦的侧颜近在咫尺。
长睫低垂,薄唇微抿。
是另一种惊心动魄的好看。
见沈知意一首沉默着,眉宇间似有思量。
谢临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如今你我己是夫妻,若心中有疑问,尽可首言。
无需有所隐瞒,我亦如此。
娘子……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知意抬眸,对上他坦诚而深邃的眼。
既然他如此说……
“好,”
她定了定神,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
都进了门,还能退婚不成?
“你为何执意要娶我?”
以他这样的才貌,哪怕是有些不好的名声,也定然有比她家世更好,身世清白的女子愿意嫁的。
谢临渊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反而更加专注地望向她的眼眸。
那眼神炽热而坚定。
“因为我心悦于你。”
果然是这个答案。
“何时?何故?”
沈知意追问,带着一丝求证,却并无半分动情的涟漪。
谢临渊的唇边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
似是对她这份冷静有些无奈。
他略一沉吟:“兴许……是五月初六那日吧?你曾说过,说我长得好看……”
这理由……
他语气却无比认真。
随即,他收敛了那丝苦笑,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沈知意不解。
“可是我那时己是……”
是顾少夫人……
他望向眼前人,无奈地补充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缓缓念出这几个字。
“我便是如此。”
他顿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汹涌的情感。
最终化作一声极轻却无比郑重的低语,“难以自持。”
既然如此……沈知意深吸一口气。
决定将心底最大的隐忧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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