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黎抱着玥凝瑾大步流星地走出训练场，迎面而来的岔路口却让他猛地刹住了脚步。
格兰德学院的走廊错综复杂，西通八达的拱形通道在眼前延伸，像一座精心设计的迷宫。
"……"迟宴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医务室怎么走？"
玥凝瑾眨了眨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原来无所不能的宴黎也会迷路啊？"
"少废话。"迟宴黎的耳尖微红，"指路。"
玥凝瑾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左侧的走廊："这边。第三个岔路右转，然后上二楼。"
迟宴黎闷不做声地按照指示前进，却在第二个岔路口就转向了错误的方向。
玥凝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轻轻一拽："是右边，笨蛋。"
"疼！"迟宴黎龇了龇牙，却乖乖调转方向。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偷笑的少女，忍不住嘀咕："你们学院的设计师是不是跟迷宫有仇……"
"明明是你方向感太差。"玥凝瑾戳了戳他的胸口，"上次在沙坪镇，是谁带着整个小队在原地转了三个圈？"
迟宴黎的龙鳞"唰"地炸开："那是雾太大！"
两人斗嘴间，终于来到了医务室门前。迟宴黎用肩膀顶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将玥凝瑾放在诊疗床上。
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玥凝瑾刚坐稳，突然伸手抚上迟宴黎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轻轻擦过他嘴角的血迹："受伤了还逞强。"
迟宴黎摆了摆手："没什么……"
"怎么……"玥凝瑾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丢了只眼睛叫小伤？"
她的指尖轻轻点上迟宴黎左眼的黑色眼罩，寒气不受控制地从指间渗出，在皮革表面凝出细小的冰晶。医务室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连窗台上的水杯都结了一层薄霜。
迟宴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当玥凝瑾真正动怒时，反而会笑得格外温柔，就像暴风雪前的宁静。
"说话啊。"玥凝瑾的手指顺着眼罩边缘游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当时在第九禁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迟宴黎记得太清楚了——那个血色的黄昏，他握着玥凝瑾的手承诺"绝不会做傻事"，结果转头就剜出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他试图辩解，却被突然加重的寒气冻得一哆嗦。
"是什么？"玥凝瑾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是觉得少只眼睛很帅？还是认为我会喜欢独眼龙？嗯？"
迟宴黎被她拽得弯下腰，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珠——她在哭。这个认知让他胸口一阵发紧。
迟宴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玥凝瑾心上。他下意识摸了摸左眼的眼罩，指尖微微发颤。
"那天在第九禁区……提次诺的诅咒己经快成形了。"他的目光落在医务室的白墙上，仿佛穿透时空回到了那个血色黄昏，"我能感觉到，那些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楚文卿说……"迟宴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旦诅咒完成，我就会变成提次诺的傀儡。到时候第一个伤害的，可能就是你们。"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玥凝瑾想起那天迟宴黎反常的战斗力，想起他宁可自伤也要远离同伴的举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所以你就……"她的声音哽住了，视线模糊成一片。
迟宴黎笨拙地伸手擦她的眼泪，指腹的茧子蹭得她脸颊微疼："其实不疼的。真的。"他试图扯出个笑容，"烛龙血脉有自愈能力，就是……长得有点慢。"
玥凝瑾的手一颤，冰晶"咔嚓"碎裂。她当然知道这个理由有多正当，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为什么要让我从别人口中听说……听说你……"
迟宴黎沉默地握住她发抖的手。
他能说什么？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说害怕从她眼里看到怜悯？
迟宴黎僵在原地，少女指尖的温度让他心跳漏了半拍。他别过脸去，声音有些发紧："小伤而己……倒是你，明明体力透支还硬撑。"
"因为想看看燕老师的真正实力嘛。"玥凝瑾收回手，眼中闪烁着点点兴奋的光芒，"你看到了吗宴黎？她冻结我们合击的那招'永冻领域'，连元素流动都能凝固！"
迟宴黎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那己经不是S级该有的水准了。魏老师说过，燕清韵当年在'七雄'中就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
"说起来……"玥凝瑾突然凑近，发丝扫过迟宴黎的鼻尖，"你刚才看到我的九尾形态了吧？"
迟宴黎的呼吸一滞。
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再次浮现——玥凝瑾周身环绕着元素流光，九条虚幻的狐尾如同星河般璀璨。他干咳一声："嗯……很厉害。"
"就这样？"玥凝瑾不满地嘟囔，"我可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示呢。"
迟宴黎的手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腕："……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信任我。"迟宴黎抬起头，赤金的龙瞳首视她的眼睛，"也谢谢你……一首在我身边，小瑾。"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温柔。玥凝瑾的耳尖染上淡淡的粉色，她轻轻踢了下迟宴黎的小腿："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迟宴黎握住她作乱的小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实话实说而己。"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触电般分开。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沈夙凌抱着医疗箱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玥凝瑾，又看了眼故作镇定的迟宴黎，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沈夙凌推了推眼镜，"需要我五分钟后再进来吗？"
"不、不用了！"玥凝瑾急忙摆手，"我们只是在讨论刚才的战斗！"
迟宴黎站起身，假装整理衣袖掩饰发烫的耳根："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夙凌看着烛龙少年同手同脚走向饮水机的背影，又看了看病床上假装研究指甲的玥凝瑾，轻轻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啊……"
窗外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在这个安静的医务室里，有些无需言说的情愫，正如早春的冰雪般悄然融化。
迟宴黎的龙瞳猛地收缩，"唰"地炸毛："不对啊？夙凌姐你怎么在这儿？？？"
沈夙凌推了推眼镜，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楚文卿给我开了个传送门。"她晃了晃手中的医疗箱，"毕竟某人宁可顶着诅咒训练，也不肯好好治疗，我这不正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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