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晨光穿透太虚峰顶的星云，将七十二座玉碑染成金红。清虚子立于碑林中央，望着各派修士在碑前镌刻本门戒律——这是三界新秩序的基石，每块玉碑都以净心桥的白玉为底，月华纹为界，青云纹作衬。
"禀宗主，西天佛国送来‘众生帖’。"执事长老展开金卷，卷上无字，唯有一枚莲花指印，"梵音尊者说，真法不在文字。"
清虚子并指点向金卷，法典虚影在卷面流转。当指印触及"不杀生"律文时，金莲绽放，显出一段幻境：僧兵放下戒刀，以佛法超度战魂。围观的玄宫修士若有所思，默默在自家碑文后添了"渡厄"二字。
碑林外忽然传来凤鸣。月华仙子引着十万冰鸾掠过云端，鸾羽洒落的霜华在玉碑表面凝成透明护膜。清虚子注意到，每只冰鸾足系紫铃——正是当年青云宗所赠的警世铃。
"清玥道友好手段。"青云子踏风而来，折扇指向正在融合的护膜，"霜华映法典，紫铃鸣善恶，这倒是三界首道'活律'。"
正午时分，各派掌门齐聚净心桥。重组的桥身己成环形，中央悬浮着初成的《三界法典》。太虚子的虚影突然显现在法典之上，惊得众人屏息。
"今日法典，当以血为契。"虚影的声音响彻云霄，"非为约束，而为明志。"
清虚子率先割破指尖，血珠融入法典"止戈"篇。血珠所过之处，律文化作星河，映出他毕生征战的画面：十六岁误伤散修，两百岁血战阿修罗，三百岁含泪斩心魔...每个过犯旁都浮现补救之法，每份功德后皆显众生回响。
"好一个'以鉴代罚'！"紫雷真人击掌赞叹，雷光在"公正"篇烙下印记。他的血珠映出年少时误判冤案的场景，雷霆却化作洗涤冤魂的甘霖。
法典渐成之际，归墟深处突然传来异动。清虚子正要起身，却见法典中飞出十万金蝶，正是当年超度的亡灵。金蝶结成屏障，竟将归墟裂缝缓缓缝合。太虚子虚影轻笑："此谓'民心即天意'。"
暮色西合时，清虚子独往听月亭。石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三样物件：半盏残茶，一卷未署名的星图，还有太虚剑穗上的琉璃珠。他触碰残茶的刹那，太虚子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师兄，该放舟了。"
次日黎明，清虚子在往生井畔举行禅位大典。他没有传位于任何弟子，而是将宗主令投入井中。令牌落水的刹那，三十六重天同时浮现法典投影，每个文字都化作一位执法使——有人族稚童，有阿修罗老农，甚至还有幽冥灵魄。
"即日起，三界无主。"清虚子解下道冠，"唯有众生共勉。"
月华仙子冰魄镜照向井底，见令牌沉处生出七彩珊瑚，珊瑚枝上栖着当年那只青鸾的转世。青云子的折扇突然自行展开，星图补全了最后一角——正是清虚子毕生守护太虚天的轨迹。
太虚峰顶的雪下了整整七日。第八日朝阳初升时，修士们发现净心桥头多了一间草庐。庐前木碑刻着"守道人"三字，檐下悬着的紫铃随风轻响，每一次摇动都带起法典金文的涟漪。
而在归墟最深处，一缕熟悉的剑气正与新生珊瑚共鸣。那剑气穿过三十六重天，掠过月华阁的冰檐，最后没入往生井的柔波里，化作万千星辰中的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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