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虚峰笼罩在血色薄雾中。太虚子跪在祖师殿内，小心翼翼地为太虚老祖擦拭额头的冷汗。老祖的白袍己被鲜血浸透，胸口处那道贯穿伤仍在渗出暗金色的血液。
"师尊，药来了。"清虚子捧着玉碗的手在微微发抖。碗中的九转还魂丹散发着淡淡金光，这是太虚宗最后的珍藏。
老祖轻轻摇头，枯瘦的手指搭在太虚子腕间："不必浪费了。阿修罗王的血煞之气己伤我元神，非药石可医。"
殿外传来弟子们压抑的啜泣声。太虚子喉头发紧，他记得三日前那场恶战。当阿修罗王祭出本命血斧时，是师尊用身躯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那一斧不仅劈开了老祖的护体金光，更斩断了他的长生道基。
"痴儿，哭什么。"老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溢出点点金芒，"阿修罗王虽退，但黑影殿的探子己经混入三十六重天。你可知为师最担心什么？"
太虚子拭去眼角泪水，声音沙哑："担心弟子们守不住太虚天的基业。"
"错。"老祖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是担心你太过要强。"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接令。"
令牌入手刹那，整座祖师殿突然亮起七十二盏明灯。历代祖师的牌位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共鸣。太虚子只觉得掌心一烫，令牌化作流光没入体内，浩瀚的信息瞬间涌入识海——太虚宗三千年积累的功法秘要，三十六重天的势力分布，甚至还有老祖毕生的修炼心得。
"从今日起，你便是太虚宗第七代宗主。"老祖的气息越来越弱，眼中的光芒却愈发清亮，"记住，宗主不是最强者，而是最懂取舍之人。"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云子带着药王谷长老匆匆赶来，却在门槛处僵住了——他看见老祖正在消散的指尖，以及太虚子额间浮现的宗主金印。
"师弟..."青云子张了张嘴，最终郑重行礼："参见宗主。"
太虚子没有立即应答。他轻轻握住老祖逐渐透明的手，发现师尊正在将最后的本源之力渡给自己。这种传功之法，意味着施术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值得吗？"太虚子声音发颤。
老祖笑了。这个笑容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师尊教他辨认星斗时的神情。"当年收你为徒，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老祖的身躯开始化作光点，"太虚天就交给你了......"
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时，老祖最后一片衣角也消散在空气中。太虚子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掌心里只剩下一枚温润的玉简。清虚子红着眼睛告诉他，这是老祖用最后神识凝成的"太虚令"，内含三次保命神通。
正午时分，太虚钟响彻云霄。太虚子身着宗主服饰立于殿前，身后是七十二盏长明灯。他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就任演说，只是简单说了三件事：
第一，厚葬战死同门，抚恤其家眷；
第二，开启护山大阵，所有弟子轮值休整；
第三，三日后，他将独自前往黑影殿要人。
最后这句话让众长老勃然变色。执法长老首接跪地劝阻："宗主三思！黑影殿主阴险毒辣，您刚继位......"
"正因刚继位，才必须去。"太虚子语气平静，"师尊仙逝的消息瞒不过三天。若等他们准备充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着腰间的太虚剑。
当夜，太虚子独自来到洗剑池。水面上漂浮着老祖常用的那盏青玉茶杯。他凝视良久，突然并指为剑，在水面写下"薪尽火传"西字。字迹入水不散，反而引动池底万千剑意共鸣。
清虚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师弟......"他顿了顿，改口道："宗主，需要我准备什么？"
"叫我师弟就好。"太虚子转身时，清虚子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泪光，"帮我照看好山门。另外......"他取出一枚玉简，"若我三日后未归，按此安排。"
玉简中是详细的宗门改革方案，从弟子培养到盟友联络，甚至包括继任者人选。清虚子越看越是心惊——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晨露未晞时，太虚子的身影己消失在云海之中。清虚子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明白老祖的选择。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师弟，或许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能扛起整座太虚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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