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链挣裂月老殿地砖的刹那,整座殿宇的铜铃同时迸出冰棱。
九万九千枚链环在震颤中吞吐玄冰寒气,每一寸铁身都渗出霜花,却在内侧灼刻"青鸾"二字处泛着熔金般的光。
那些朱砂烫痕里涌出的金红流光并非咒文,而是太虚子以心头血封镇的记忆碎片——
当铁链破土时,碎片如流萤飞旋:
第三世她误吞火髓化形,赤痣在眼角如燃着的朱砂痣;
第七世心魔噬体,唇下刀疤渗出的黑血曾滴在太虚子雪白的道袍上;
第西百西十西世坐化于优昙婆罗花海,鬓边残花的露珠里还凝着他未说完的法号。
太虚子的白发突然活过来般缠上链身,每根发丝都在渗着金血。
他垂眸时,左眼那道从眉骨延伸至颧骨的旧伤被银发遮了半寸,露出的疤痕在金血映照下泛着铁青色——
那是第七世青鸾化妖时,用利爪亲手留下的。
右瞳里流转的十七世虚影正在坍缩,从振翅幼鸟到折翼妖女的影像层层叠叠,最终凝成她此刻被仙法缚住双翅的模样。
"锁!"
他喉间滚过的低喝带着冰裂般的颤音,铁索应声窜出时,链环摩擦空气发出龙吟般的锐响,在青鸾脚踝缠成三圈冰蓝色锁链,每圈铁链都卡着她脚踝骨骼的缝隙。
刻名处的霜花突然爆裂开,冰晶如蛛足攀爬上她玉色肌肤,所过之处浮出细密的血纹。
青鸾低头抚过冰痕,指腹触及的瞬间,那些血纹竟自动排列成往生镜里的六道轮回图,每道纹路都在渗出带着寒气的血珠。
"仙君可知这寒铁......"
她话音未落,铁链突然收紧,勒得脚踝骨骼发出"咔嚓"脆响,未说完的字句混着血沫喷在冰面——
那些血珠在半空遇冷凝结,竟成了千百只振翅欲飞的蝶形霜晶,翅膀上还映着太虚子青年时的眉眼。
三十六根冰柱贯穿囚仙链的刹那,冰窟穹顶的千年冰棱齐齐迸裂。
青鸾被倒吊在锁链交错的网中,锁骨下的红莲魔纹正被霜花寸寸蚕食——
那些冰晶如透明的蛆虫,每啃噬一片花瓣,魔纹便渗出墨色血珠,血珠落地时竟凝成微型莲台,台面上刻着"锁魂"二字的残篇。
血脉里的妖女虚影突然撕裂她喉间皮肤,露出的血管在寒气中泛着蓝光:
"老东西的锁链比魔渊噬魂藤还毒!你瞧第三根冰柱里冻着的,分明是你第七世被剜出的左胁仙骨,骨头上还留着他钉镇魂钉的齿痕!"
青鸾突然咬断舌尖,一股混着魔息的血箭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这血箭速度极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当这股血箭触及到链环刻名处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整根铁链突然通体透亮如琉璃一般,原本隐藏在铁链内部的铁青色蝇头小楷也浮现了出来。
这些小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青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地盯着那些小字,只见它们的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晕,仿佛刚刚被书写上去一样。
而那字里行间的笔锋,更是蕴含着一股少年的意气,这意气仿佛化作了实质,凝聚成了一只只细小的鹤形墨灵,在链环上盘旋飞舞。
当青鸾那焦黑的指尖触碰到"青鸾"二字的最后一捺时,铁链突然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嗡鸣。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紧接着,半寸铁身竟然熔化成了金红色的铁水,在空中凝结成了一个完整的幻影。
白衣少年立于青铜丹炉前,锤下的链环还在火星西溅。
他额角汗珠坠落在链环刻痕里,竟与青鸾腕间此刻渗出的汗珠完美重叠——
那汗珠落地时同时炸开,少年的汗珠化作符咒,她的汗珠却凝成血蝶。
幻影中少年突然抬眸,眼中映着的并非丹炉,而是一枚尚未化形的青色鸟卵。
"原来每道刻痕......"
她的指尖被铁链烫得露出白骨,却仍用指骨着链环。
"都是你在我破壳前就凿好的牢笼......"
话音未落,真实的铁链如灵蛇窜动,在她肋间缠出与幻影中惊人重合的新痕。
冰窟顶部的钟乳石突然滴下血红色冰液,每滴冰液在她发间凝成霜花,花瓣脉络里流动着太虚子不同年岁的影像:
束发少年在昆仑墟刻链时咬着下唇,中年仙君在诛仙台挥链时白发染血,鹤发老者此刻垂眸时眼角的霜——
唯有那双眼睛始终锁着同一道执念,像寒铁锁链永远朝着同一个方向扭曲。
太虚子枯瘦的手指触上霜链的瞬间,指腹皮肤如融雪般剥落。
溃烂以呼吸为单位蔓延,露出的指骨上竟刻着反写的"囚"字,白骨缝隙里渗出的金血与链上霜花碰撞,发出"滋滋"的蚀骨声。
青鸾的魔瞳倒映着他逐渐碳化的指尖,突然仰颈高歌——
她的歌声震得冰窟穹顶的钟乳石纷纷炸裂,坠落的冰屑在半空展开全息幻象:
第七世诛仙台上,太虚子白衣染血,亲手将镇魂钉打入她肩胛骨,钉头刻着的"锁"字正与她此刻脚踝的链环纹样重合;
第西百世寒铁穿胸时,他站在九重天洒下的灭魂花雨里,每片花瓣都映着他闭目的侧脸;
第九百九十九世焚炉中,她拖着的铁链突然收紧,炉内腾起的白发火光里,竟藏着他青年时偷刻的锁形咒文。
"此链饮过你九千世心头血。"
太虚子将白骨指节按上她心口,那里的皮肤正浮现链环压痕,每道压痕都在渗出珍珠般的血珠。
当他指骨触到最深处的压痕时,整根霜链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链身暴长的瞬间,铁环摩擦空气溅出蓝色火花,将她层层裹成铁茧。
茧内传来妖女扭曲的嗤笑,声音从每道铁缝里渗出:
"好师尊,您锁人的手法......"
铁茧的表面毫无征兆地突然鼓起了一个唇形的凸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个凸痕微微凸起,泛着温热的血色,宛如刚刚被人印上了一个唇吻一般。
"比当年在昆仑墟……"
凸痕竟然开始蠕动起来,仿佛里面有一个活物在挣扎,同时还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凸痕缓缓地挤出了半滴残留的涎水,那涎水顺着铁茧的表面滑落,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教我结印的指法还是这般熟稔呢~"
伴随着一阵戏谑的笑声,铁茧上的缝隙中开始渗出黑色的血线。
这些血线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冰面上迅速爬行,交织出了一道道古老而神秘的魔纹。
每一道魔纹都由九千滴心头血凝成,血珠的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但在寒霜之下,却映照出了不同世的囚禁场景。
在第三世,太虚子被锁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木中,他的身体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在第七世,他被缚于诛仙台上,遭受着无尽的折磨;
而在第九百九十九世,他则被困在焚炉的底部,被熊熊烈焰炙烤着。
然而,无论在哪一世,太虚子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
结印的手势。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第一滴霜泪从铁茧的缝隙中渗出,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寒冷而神秘的气息。
与此同时,青鸾脊骨上的咒文也开始闪烁起幽蓝的荧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般微弱却又引人注目。
那霜泪如同熔化的黄金一般,缓缓地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当它砸在地上时,竟然在凹痕中浮出了她第九百九十九世被焚烧的骨纹!
这些骨纹错综复杂,每一道裂纹都在吞吐着寒气,仿佛是被囚禁在地下的幽灵,正努力挣脱束缚。
随着骨纹的浮现,冰窟的地面也开始发生变化。
那些寒气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侵蚀着冰面,形成了蛛网般的深沟。
这些深沟蔓延开来,仿佛是大地的伤痕,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霜链刻名处突然涌出了金血。
那金血如同火焰一般炽热,与周围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血珠逆着铁链攀爬,它们的速度极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在攀爬的过程中,金血拖出了磷光尾迹,就像是万千萤火虫在黑暗中飞舞,美不胜收。
最终,这些金血汇聚到了太虚子的手腕处,形成了一枚流转着锁形符文的金镯。
这金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太虚子的手腕衬托得更加白皙。
他抚着镯子轻笑,指腹刚触到"青鸾"二字的阴刻,镯身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现在你我......"
话音未落,细纹里渗出的金血竟在半空凝成小魂影——
那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女童,手里攥着半枚断裂的锁形玉佩。
与此同时,铁茧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青鸾赤足踏碎冰碴时,脚踝铁链正化作青羽尾饰,每片羽毛的羽轴上都刻着极小的"阿彻"二字,刻痕里积着岁月磨出的包浆,显然被指尖过万遍。
妖女虚影从青鸾瞳孔里破出时,红绫如毒蛇般缠住太虚子脖颈。
绫缎勒进皮肉的瞬间,他颈间暴起的青筋竟组成锁形纹路。
"有趣!你们互锁的癖好......"
红绫突然收紧,勒得他喉结滚动,咳出的金血滴在红绫上竟凝成霜花。
"不如带奴家玩玩这......"
话未说完,青鸾尾羽上的锁扣突然飞旋如轮,刃口切开红绫的刹那,断口喷出的魔血在冰面疾书——
"双修功法藏杀机"
七字血痕里渗出霜雾,雾中展开泛黄的书页投影:
太虚子青年时在《合欢秘录》批注处,用朱砂画满了变形的锁形符号。
某页边角的批注被血雾染红,显出隐藏的字迹:
"以链为引,锁灵脉于合体时......"
而书页中央的双修图示上,所有男女指尖都戴着与金镯同款的锁链。
当最后一寸霜链熔进尾羽时,冰窟穹顶突然裂开血红色云涡。
降下的冰雹砸在冰面迸出蓝焰,每颗雹子核心都冻着半片青鸾的鳞羽——
那是第九百九十九世焚炉中未燃尽的残羽,羽根还缠着太虚子白发编成的锁绳。
太虚子腕间的金镯正蛛网般皮皲裂,裂缝里游动的双丫髻魂影突然张口,吐出半枚冻住的锁形玉佩,玉佩断口处凝着他第七世亲手喂下的断魂散结晶。
青鸾抚过尾羽锁扣的指尖渗出珠状血霜,那些血珠在锁扣上凝成霜花,花瓣脉络竟是往生镜里的奈何桥纹路。
"这囚笼......"
锁扣突然收紧勒入尾椎,挤出的血线在冰面写成"甘"字,"我甘之如饴。"
话音未落,她尾羽上所有刻着"阿彻"的羽轴同时渗出金血,金血逆着羽毛流向她喉头,在那里凝成一枚颤动的锁形喉结。
月老的传音混着雹子砸在冰面,声线里裹着未说完的警告:
"寒铁链的霜泪可是剧毒的......"
青鸾突然踮脚吻上金镯裂缝,唇齿间溢出的毒霜如活物般钻入缝隙。
她舌尖舔过镯身刻痕时,镯上所有"青鸾"二字突然渗出血珠,血珠顺着她唇纹爬进太虚子喉间。
下一秒,他脖颈绽开的玫红色纹路竟组成完整的锁仙阵图,阵眼处嵌着的正是青鸾第七世被剜出的锁骨碎片。
与此同时,冰床裂缝渗出的金红色液体开始沸腾,汇成的锁链在地面游动时,每节链环都吐出被碾碎的誓言残片:
"——待你化形便解此链"(第三世梧桐树下)
"——若成妖便亲手锁你"(第七世诛仙台上)
"——焚炉化烬方为解脱"(第九百九十九世炉口)
这些凝固的血誓在金液中炸开,每道咒文裂开时,都有小魂影从裂缝飞出,她们全都扎着双丫髻,手里攥着不同世的断锁——
冰床最深处的血涡里缓缓浮出,那是用太虚子溃烂指骨刻在青鸾尾椎的最后一道咒语:
"以血为引,锁魂于双修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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