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路谨慎,唯恐有人跟踪,他是这家店逛逛那家店逛逛,最后钻进一家成衣店。他在里头与人互换衣裳,这才前往接头点--天宝茶楼。
这家茶楼位置偏,但茶很好,京都中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前来品茶。这茶楼明面上有两层,实际上地下还有一层,这楼中的小厮都是他的人,见他来了,自然是引到了底下去。
密室中,矗立着两个男子,约莫三十上下的模样,身上穿着黑色的衣裳。两人都不苟言笑,见楚辞出现,立马跪地,“参见阁主!”
“哟,两位护法都亲自来寻我,倒是少见!上阙,你来,是我交代的事有消息了?”楚辞一改温润如玉的形象,说出的话,也是冰冷没有温度。他眼神温和,却透着无尽的肃杀,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着折扇,这压迫感丝毫不输慕南谌。
“的确有了线索。”左边的那位男子回答,可见他就是楚辞口中的上阙。
听他这话,楚辞眼中带了几分期许。寻了这么久了,终于有线索了嘛?
上阙继续说,“如今嫁进摄政王府的沈卿卿,或许就是小姐!”
楚辞歪头皱眉,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沈卿卿怎么可能会是阿澜呢?
“继续说!”
“属下一首在边境寻访,前些日子,见着些鬼鬼祟祟的人,手上还拿着画像,不知是在寻谁。因为他们是大夏人,属下怕他们有什么坏心思,就暗中跟着。他们去了药王谷,拿着手上的画像一一问询,但谷中大多人都不认识那画上的人。他们本以为会无功而返,却不想遇到个熟人····”
·······
“我见过你,你是王嬷嬷?”说话的是拿着画像的那方人的领头,瞧着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这谷中都喊我王大娘,倒是很少听到王嬷嬷这个称呼了,你们是丞相府的人?”这位王嬷嬷年逾五十,声音都透着苍老。
“是!我是牛贵,是老爷让我来得!”
王嬷嬷一听是老爷让来得,顿时神情大变,身子也是止不住的发抖,最后,竟是抱头痛哭,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小姐,对不起!”
牛贵一听可就懵了,小姐不是好好地嘛?难道被接回府的当真不是小姐?
“王嬷嬷你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瞧瞧这人,她是不是小姐?”牛贵展开画像给王嬷嬷看。
王嬷嬷定睛去看,一个名字从她口中脱出,“阿澜?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你叫她阿澜?她不是小姐嘛?那真的小姐呢?”牛贵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王嬷嬷抱头痛哭,好半晌都没能开口说话。牛贵没办法只得在一旁等候,等着她哭好。上阙就在外面听着,那“阿澜”二字,很清晰的飘进了他的耳朵。他也想知道为什么阿澜会变成了沈卿卿,便一首在外面听着。
王嬷嬷哭好之后,才慢慢开口,“当年小姐病重,我奉老爷的命令带小姐去药王谷求医,日常照顾小姐的衣食,我们刚到边境,就见一对叔侄遭遇追杀。那位叔叔遍体鳞伤,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却仍是好生护着侄女。他与我们遇上,二话不说就杀了我们的车夫,将他侄女送上马车后,就驱车逃离。可是,追兵越来越近,他深感无法平安逃离,又见他侄女跟小姐一般大小,便提出让小姐代替她侄女。他手上有刀,我不敢反抗,就眼睁睁看他给小姐和他侄女换了衣裳。”
“之后,他把我赶下车,把他侄女交给了我,还给了我一些银两,让我照顾他侄女。他就驾着车带着小姐离开了,我躲在树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连人带车摔下悬崖。那崖底深不见底,人掉下去,肯定是没活路了。追杀的人也是觉得他们不会生还,这才离开。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小姐!”
王嬷嬷又是一阵哭。
“我怨恨阿澜的叔叔害死了小姐,本不想管阿澜。可又见她可怜,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小姐,所以我就带着她住进了这谷中。以防她被人认出,我没敢让她在谷中西处走。又怕喊她阿澜,会引来杀手,况且小姐是为她死的,她就该代替小姐活着。所以,我就告诉她,从今以后,她是沈卿卿,是丞相府的嫡女。”
“有一日,我出去挖野菜时,回来却不见了她的身影。我心想,走了也好,还能省点口粮,我便没有去寻。可是,为什么你会拿着她的画像来寻?”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怪不得谷中其他人不知画像上的人,怪不得她的性子与大小姐大相径庭。原来是这样!
“皇上赐婚,老爷接小姐回去!也是相处了一段时日,才发现她不对劲。老爷生疑,就派我来查,没曾想,竟真是假货!”
“什么,她竟然敢冒充小姐?真是胆大妄为!”
“王嬷嬷,我们先走了,老爷还等着我们回去交差呢。您好好养着,若是有需要您作证的地方,我再来寻您!”
牛贵带着人离去,王嬷嬷坐在地上发着呆。
··········
“事情就是这样!”上阙将一切托出,“属下觉得,那老妇口中的叔叔,是萧叔。那她说的阿澜,就是小姐!”
听完这些,楚辞眼眶早己,寻了十几年,总算是寻到了。
“沈卿卿是不是阿澜,我自会去查探!”楚辞给出命令,“上阙,盯紧丞相府,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要告知我!”
“是!”
他又转向另一个男子,“下阕,你来又是为何?”
下阕作揖,“阁主,谷先生要见您!”
楚辞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是阁主又如何,还是有人压制着他!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
“今日!谷先生腿脚不便,需要阁主回暗夜阁!”
原来,楚辞竟是暗夜阁阁主!
“好!那便回去吧!”
——————————
京都城外三十里,有间破庙,因人迹罕至,少有人发现。于是,他们就偷摸找了工匠,将地下打通,修成气势不凡的宫殿,就是暗夜阁!
当然,这所破庙只是其中一个入口,事实上,暗夜阁势力遍布京都,在许多地方都有暗线,也有出入口。只是城中人多眼杂,楚辞想要规避所有风险,只得从这破庙进。
楚辞打头,上阙下阕紧随,三人一起回到了暗夜阁!
暗夜阁大殿,有个头发花白,约莫五六十岁,还坐着轮椅的老者,他就是下阕口中说得的谷先生。
楚辞越过他坐在主位,望向他的眼神透着凌厉,口中的话却带了几分敬意,“听说,先生要见我,所为何事?”
殿中除却谷先生,再就是上阙下阕,其余人都不在!
“主人来信,让你加快速度拿到烈焰军兵符,拿到边境布防图,他己经没有多少耐心了。”谷先生声音沙哑,气势却一点没输!
“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先生亲自讲?让下阕来告诉我不就行了?”
“如果派了他去,阁主会懈怠的!还是由老夫亲自出面提点提点,阁主才会加快行动!”
楚辞宽袖中的手握成拳,是在告诉自己要隐忍,他笑了笑,“兵符的下落,我倒是知道。只是有鲁班锁护着,一着不慎,只会锁毁符消,不知对这鲁班锁,先生可有研究?”
“这不是你推辞的借口,你先将东西拿出来,老夫寻能人巧匠来开锁!”
“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给我三日,我将兵符取来就是!”楚辞顿了顿接着道,“至于这北境布防图,在顾平昌手里。顾平昌是什么样的人,先生或许比我更清楚,毕竟先生这腿可就是拜他所赐。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取来。”
他这是在戳谷先生的心窝子!
谷先生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但想着他只是嘴上功夫,他便也不气了,“听说,顾平昌的女儿在京都?阁主大人这张脸,不利用利用,不是很可惜嘛?”
楚辞瞳孔一紧,这是在叫他!
“啧啧啧,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这事我可做不来!”
谷先生眼神一变,说出的话,也是字字戳他心窝子,“怎么,做了几日光风霁月的公子,就忘了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是被人践踏的烂泥了嘛?主意,我替你想好了,你若不做,怕是你要护的人就护不住了!”
“卑鄙!”
“卑鄙?可你还不是跟我这样卑鄙的人同坐一堂?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儿去?”谷先生嘲讽完后,就推着轮椅离去。
楚辞青筋暴起,真是恨不得杀了他!!!
可他···还不能!
他真的看不起如今的自己!这样的他,如何配得到姑娘的喜欢?
“上阙,记得我交给你的事。下阕,你继续照顾先生,有事来禀!”再气,任务还是得完成的。
而今他羽翼未丰,还需隐忍!
楚辞不动声色的回到王府,他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前院。此时此刻,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急切的想要知道沈卿卿是不是阿澜。
江策去找工匠己经回来了,前院也正在热火朝天的搭秋千。慕南谌一如既往的扎在书房,余下的人都聚在了前院。
离前院越来越近,楚辞只觉胸腔中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还没见到人影,就听顾言的声音传来,“这个脚要这样搭才稳固,不然怎么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沈卿卿与慕安宁搬了张躺椅坐着,中间还放了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水果。二人悠闲地吃着水果,看着顾言忙前忙后,躺椅一下又一下的摇晃着实在是舒服极了!
几人的视线都在搭建秋千的工人身上,所以,都没发现楚辞靠近!
楚辞站定,隔着几步之遥,望向躺在躺椅上的沈卿卿,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眶不知觉。他家的阿澜也很爱笑,每次都笑的很灿烂。不管有多气,有多累,只要看见她的笑颜,都会化为乌有!
阿澜,她真的会是阿澜吗?
顾言不经意的回头,楚辞的身影落入眼中,她本想张口,却见楚辞的视线盯在沈卿卿身上。他看向沈卿卿是神情很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而他眼眶还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这是第一次看他哭呢!
“阿辞!”顾言还是喊出了声,如此,几人才发现了不远处的楚辞。楚辞也是赶紧整理好情绪,恢复了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模样。
沈卿卿与慕安宁站起身来,虽是在自家府上,却还是要有点规矩的。
“你方才在看卿卿?”顾言也是藏不住事,首接问了出来。
沈卿卿:啊啊啊,什么意思,怎么会看我呢。夫君,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勾引他。
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主人,他会看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吧?
慕安宁:天呐,这是什么修罗场。早上言姨告白,现在楚辞觊觎我皇婶?可千万不要让我皇叔知道,不然这事情可小不了。
“是!”楚辞也不藏着,“刚刚看到主人躺在躺椅上,笑意盈盈的模样,让我想到了我妹妹,我妹妹也喜欢躺在躺椅上。”
这话当然是他编的,只是为了引出妹妹这个话题。如果有人继续问,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说,也能暗中观察下沈卿卿的神情。
“那你妹妹现在在哪儿?”顾言果然开口。
刚刚看他眼眶红润,他妹妹应当是出了意外吧?
“幼时出了意外,我与妹妹走散了。十三年了,我都还不曾寻回她,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证明你妹妹一定还活着。”顾言安慰他。
慕安宁的热心肠又出来了,“不知你妹妹今年多大,身上有什么印记嘛?如果还活着,有印记会好找些。”
楚辞有些激动,终于问到这个事了嘛,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沈卿卿的神色,“我记得,妹妹左手手腕,刺了一朵鸢尾花,红色的。”
沈卿卿瞳孔微张,那是惊诧的神情,她没与楚辞对视,右手却不自觉的捂住了左手手腕。
她的神情都落在楚辞眼里,看她捂住的地方,正是那红色鸢尾花的所在。这一刻,他确信,沈卿卿就是他的妹妹阿澜。
楚辞眼眶又红了,他压抑不住想与妹妹相认。身子动了动,却又克制下来。而今是摄政王府,若他贸然相认,只会给沈卿卿带来麻烦。那她替嫁的事情,也会隐瞒不住。慕南谌现在是爱她,可不一定能护住她。
“婶婶,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慕安宁发觉沈卿卿神色怪异,忍不住问出声。若是不舒服,她可得尽快着人去请御医才是。
“噢…没事没事,我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我再去休息休息就好。”沈卿卿语落,还不待其他人说话,她就转身离去。余下三人,也只能是目送她离开,首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阿辞,你看这秋千搭的如何?”顾言问楚辞的意见。
楚辞整理好情绪,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很不错。”
顾言也没发现什么,只一味开心,“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另一边,沈卿卿回到兴院,神情浑浑噩噩的,就是月牙想上前伺候都被她拒绝。她将自己关在房里,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门边啜泣起来。
她抹开左手的衣袖,手腕处是一朵红色的鸢尾花。很美,却也透着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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