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肉？”
我喃喃着，脑子里有了画面感。
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老鼠啃食，这到底有多绝望，我能想象得到。
“对！”
老太太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说道：“我亲眼看着那些小东西一点一点啃我的肉，我当时就在想，我那两个儿子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后来我知道了，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他们只盼着我早点死！”
“死”字出口，老太太脸上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那张脸看起来更像老鼠了。
我没接话，也没什么可接的，她那两个儿子，就是两个畜生。
“咯咯咯咯！”
感受着脸上增长的黑毛，老太太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又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些小东西，要不是它们，我也坚持不了那么久，更变不成如今这副样子！”
笑声停歇，老太太突然有些感慨。
“什么意思？”
我有点没听懂。
“意思很简单啊！”
老太太低头，轻轻抚摸着脏的看不出样子的被子，似乎是在怀念死前的那段时光，缓缓说道：“它们吃我，我也吃它们啊！”
“要不是靠着吃它们，我也撑不了那么久！”
我又有画面感了，胃里一阵恶心。
“都这么痛苦和绝望了，你为什么还想活着？”我有些不解，是什么支撑她活下去的。
“为什么？”
老太太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我想问我那两个儿子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他们这样对我？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首到最后，首到我死，我也没有见到他们！”
“在我靠着老鼠活下来的那一个月里，他们只是隔着窗户，看了我两次，我根本没有机会问为什么，根本没有机会！”
老太太的脸扭曲着，露出了一口黑牙。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沉声问道。
“不要管我家的事！”
老太太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啊？”
我有点懵。
我看了看老太太如同刀片一样的指甲，又看了看自己手里也就十厘米左右长的匕首。
尸妖这东西，生命力都很顽强，我捅她一刀，她未必死，但她用她的指甲一下，我肯定扛不住。
叔爷留下的笔记上有一句话，意思是邪祟是不会和人讲道理的，一旦他们和人讲道理，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打不过。
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我能打过她。
“不要管我家的事！”
老太太重复一遍道。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想问道。
“我要他们死！”老太太嘶哑着嗓子说道。
“死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嘛！”
沉默半晌，我缓缓说道。
“嗯？”
这次轮到老太太惊讶了。
“你想想，你男人家暴了你一辈子，最后任由你在床上烂死；你那两个儿子，也不是个东西，不但对你不管不问，就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只是隔着窗户看你，盼你早点死，这样的畜生，死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嘛！”
我缓缓说道。
“你男人让你在床上烂死，你完全可以让他尝尝你当时经历过的痛苦！”
“以你那两个儿子的畜生德性，你男人要是瘫了，他们绝对不会管的！”
“还有你那两个儿子，你死的这几天，你儿媳妇一次都没出现，从这点便能看出，他俩的媳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儿子如果出事了，他们媳妇肯定不会管，离婚是一定的，你完全可以让他们尝尝，那种孤立无援，绝望无助的感觉！”
“死，有的时候并不是报应，而是解脱，活着，在痛苦中活着，才是真正的报应！”
老太太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完全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主意。
“我这个建议，你还满意吗？”我问道。
“满、满意！”
老太太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我又问道。
“没有了！”
老太太摇头，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我也是有私心的！”
我看了一眼老太太的鼠脸，说道：“你如果按我说的办，便不能保持现在的状态，你要把你借来的那口鼠气吐出来，我会告诉他们，你借气诈尸了，我己经解决了！”
“等明天下葬，他们以为没事后，你再化鬼，按照我的计划报复他们！”
“你放心，这中间我不会做手脚的！”
“这样一来，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我的名声保住了，也不耽误你报仇！”
我没撒谎，一五一十的说道。
说完，我略有些紧张的握着匕首，等着老太太选择。
“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太太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我再次被惊到了。
我在这行里混着，听说过很多邪乎事，就如同笔记上记载的那样，邪祟这东西，是讲不了道理的。
可现在，这个半人半鼠的尸妖，竟然和我讲了道理，还同意按照我的计划去做。
这不对。
哪怕我的命格没有被破，她也不可能做到这样，顶多是对我避而远之。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和我讲道理？
“陈师傅？陈师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明显压着的叫喊声。
“记住你的承诺！”
老太太向外望了一眼，缓缓说道。
“嗯！”我点点头。
老太太深深看了我一眼，张开了嘴，将手插入自己的嘴里，掏出一只被咬碎了头的黑毛大老鼠。
老鼠被扔在地上的一瞬间，老太太身上升腾起一股黑气，脸上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几秒钟后，老太太有了人样。
最后一缕黑毛消散后，老太太说道：“谢谢！”
说完，她软倒在地，没了声息，重新化为一具尸体。
我却僵住了，她倒下前说的那一声谢谢，不是对我说的。
她说谢谢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是看的我身后，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我猛的回头，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即便如此，我也确定，那一声谢谢不是对我说的。
看着老太太的尸体，我回忆起一些细节。
那天刘强来找我时，老太太曾经想要爬到我的身上。
她当时己经成功了大半，她的脸己经贴在了我的脸上，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缩了回去。
“陈师傅！”
我还在想着，一道光照过来，有人发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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