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不需要追问“她”是谁。
“一个变数。”他简短地回答，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莫凡不满地啧了一声：“就这？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你就给我这么个评价？”
秦夜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好事坏事？”莫凡追问，眼睛死死盯着秦夜的脸，似乎想从那张冷硬的面孔上找出一丝破绽。
“你总得有点看法吧？毕竟，如果预言是真的，她可能就是我们找了十多年的‘邪神’。”
“邪神”这个词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秦夜沉思了片刻，金属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某种只有他能理解的符号。
“不确定。她的适应速度远超预期，适应能力高得不可思议。”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罕见地迷茫，“就像......她生来就是为那具身体准备的。”
“但她不是原定的接收者，”莫凡提醒道，声音降低了几分，带着某种警示，“那本该是赵明远，白夜的高层之一。”
赵明远的名字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正因如此才危险，”秦夜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像某种金属被碾压的声音，
“白夜，或者说寂宙之眼从不允许意外发生，她的出现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是个机会，现在还不好说。”
莫凡转动着杯子，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如同流动的血液。
“所以我们就这样，继续观察？”他问，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暂时如此，”秦夜点头，金色瞳孔在昏暗中闪烁，“我己经在她身上留下了标记，如果有异常，我们能及时知道。”
莫凡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那种玩世不恭的面具似乎在这一刻不复存在，露出了这人真实的一面。
“你真的认为她能帮我们找到解决方案吗？十三年了，我们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他罕见地流露出疲惫，声音沙哑，“如果白夜的技术真有那么先进，为什么接收体计划还会出现那么多问题？”
秦夜的金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因为他们从未真正理解缝隙的本质。”他说，眼神锁定远方，“他们只是在利用它，就像人类最初利用火，却不理解燃烧原理一样。他们将缝隙视为工具，却不知道缝隙本身可能也有意识。”
“而顾微澜则不同？”莫凡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秦夜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回忆什么。
“旧约曾提到过，”秦夜缓缓道，“‘当七个接收点同时亮起，邪神将降临人间，缝隙与现实的界限将被打破’。但首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邪神’到底是敌是友。”
“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沉思道，语气中罕见地透出一丝不确定，“一种......共鸣。当我试图读取她的记忆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阻力，不是普通的精神屏障，而是......某种本质上的反抗。”
莫凡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就像缝隙本身不允许被探索一样。”
“或许比那更复杂，”秦夜站起身，走向窗户，他的轮廓在酒吧斑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你知道‘邪神’这个称呼从何而来吗？在白夜的古籍中，它被称为‘世界吞噬者’。如果她真的是邪神，谁能保证她不会比寂宙之眼更可怕？”
莫凡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道：“我们还有选择吗？”
“如果旧约是对的，如果她真的是‘邪神’，那么她不仅能与缝隙共鸣，还能控制它。”秦夜缓缓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这种力量......即使是白夜，也无法完全掌控。”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酒吧里的喧嚣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他们沉重的呼吸声。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继续按计划行事，观察她，保护她，但不要过度干预。”
莫凡举杯致意，酒面在灯光下闪烁：“遵命，首领，为了那个可能到来的明天。”
秦夜的目光投向远方，穿过浓雾，穿过垃圾场的边界，仿佛能看到更遥远的地方。
在这个被污染的世界里，没有真正的星空。
非要说有，那就只有寂宙之眼的注视，那冰冷的、永不闭合的监视，日夜不息地俯瞰着这个残破的世界。
“今晚是残月，”秦夜轻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几乎要融入空气中，“明明最喜欢的是满月，他说那时的星星最明亮，夜空最美。”
莫凡知道秦夜很少谈起弟弟。
那个名字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提起就会流血，提醒着秦夜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再次看到真正的星空，”莫凡最终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没有白夜的控制，没有寂宙之眼的阴影。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你......和那个‘邪神’。”
秦夜没有回答。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
他抬起金属左臂，符文在月光下闪烁着冷酷的蓝光，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一个无法言说的故事，提醒着他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和不可饶恕的失败。
“如果真有那一天，”秦夜最终轻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希望秦明能看到，无论从哪里，无论以什么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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