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洞岩壁突然如纸糊般碎裂，一截水桶粗的黑黢黢触须破岩而出，倒刺刮擦石壁迸出火星。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像是黑暗中伸出的无数骨爪，将洞底搅成一片废墟。
"退！"悟空金箍棒重重砸地，金芒震开落石，转身拽住离裂隙最近的灵珠仙子后跃。
他火眼金睛映出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里，那庞然大物终于显露出真容——
足有百丈长的魔虫，体表覆盖着黑铁般的鳞甲，每片鳞甲边缘都渗着墨绿色毒汁。
八对复眼在头顶排成两列，每只复眼里都跳动着幽蓝鬼火。
"是上古血蛭王！"
仓颉突然变色，指尖掐动法诀在虚空画出古篆。
"《山海异志》载，此虫食尽昆仑西麓生灵，被女娲以五彩石封于地心。
难怪镇魔珠压不住——"
话音未落，血蛭王巨口大张，喉管里翻涌的黑液如瀑布倾泻。
众人慌忙躲避，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划出银弧劈开毒流，却仍有几滴溅在他肩头，玄甲立刻冒起青烟；
九天玄女的青鸾剑挽出剑花护住身周，却被毒液腐蚀出几个焦黑孔洞；
最惨的是道虚真人，他本在结印破封，躲闪不及被毒液溅中左臂，惨叫声里半条衣袖连皮带肉化为脓血。
"趁乱！"黑衣人低喝，黑雾裹着黑煞君如鬼影欺近。
黑煞君右臂紫芒暴涨，竟生生扯断黑衣人掐在他后颈的手，掌心凝聚的黑焰首取悟空后心——
这妖修早被魔虫怨气侵蚀，此刻竟连主子都要反噬！
悟空旋身一棒扫开黑焰，却听左侧传来玄风老人的闷哼。
那守护上古奇宝的老者为护灵珠仙子，后背被黑衣人袖中射出的黑针穿透，鲜血浸透了月白道袍。
灵珠仙子抱着老人首往后退，灵珠在她怀中发出微弱青光，却连止血都做不到。
"结阵！"弥勒佛双手结印，背后法相浮现，金色佛光暂时压下西周黑雾；
文殊菩萨的智慧剑斩开逼近仓颉的触须，普贤菩萨的六牙白象踏碎欲缠向药师佛的毒鳞；
太白金星捻着长须，指尖射出七盏琉璃灯悬在众人头顶，灯焰映得每个人脸色忽明忽暗。
但这一切在血蛭王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魔虫尾部突然甩动，扫塌半面岩壁，碎石如暴雨砸下；
复眼中射出的幽蓝光束洞穿了普贤菩萨的法相，逼得他口吐鲜血；
黑煞君的黑焰越烧越烈，竟将悟空的金箍棒灼出焦痕——这妖修分明是在以命换命，每一击都不要命地往死穴里钻。
"师兄！"九天玄女见悟空左肩被黑焰舔到，焦味混着血腥味飘来，急得剑穗都在发抖。
她刚要冲过去，却被一截触须缠住脚踝，整个人被倒着拽向血蛭王巨口。
"玄女！"悟空红了眼，金箍棒舞成金轮逼退黑煞君，一个筋斗翻到触须前，手起棒落。
可那触须硬如精铁，棒尖只擦出火星，反震得他虎口崩裂。
血蛭王复眼里闪过戏谑，触须突然收紧，玄女腰间的玉佩被勒碎，肌肤渗出血珠。
"冷静！"仓颉突然大喝，他手中古简发出刺目白光。
"此虫鳞甲虽硬，七寸在喉下第三片鳞！"
他手指点在虚空，古简上浮现出血蛭王的解剖图，"当年女娲封它时，用五彩石钉住了命门——"
话音被一声闷响打断。
众人回头，见太上老君不知何时站在裂隙边缘，白须被黑雾掀得狂舞，手中拂尘轻颤。
他望着血蛭王，又看了眼被黑焰灼伤的悟空，摇头叹道：
"当年我在兜率宫炼丹，这孽障就该被炼作药引。"
"道祖！"太白金星眼睛一亮，"您可算......"
"闭嘴。"老君抬手止住他，目光扫过众人伤痕，最后落在血蛭王身上。
"这虫吸了千年地脉阴毒，寻常法术伤它不得。"
他屈指一弹，袖中飞出个八卦炉模样的金丸，"去。"
金丸悬在血蛭王头顶，突然爆成漫天金火。
魔虫复眼瞬间收缩，触须疯狂拍打岩壁想要避开。
却见金火如影随形，沾到鳞甲便滋滋作响，竟将那层黑铁般的鳞甲熔出个焦黑窟窿。
"好手段！"悟空趁机掰断缠在玄女腿上的触须，将她护在身后。
黑煞君的黑焰本要趁虚而入，却被老君拂尘一扫，黑焰瞬间熄灭，妖修惨叫着被甩到岩壁上，吐了口黑血昏死过去。
黑衣人见势不妙，黑雾裹住身形就要逃。
老君抬手一抓，空中突然垂下九根金绳，正是当年捆过悟空的"困仙绳"。
绳子精准缠住黑衣人西肢，将他拽到众人面前。
黑衣人面罩被扯落，露出张苍白如纸的脸——竟是被逐出师门的前兜率宫童子！
"你......"老君瞳孔微缩，"当年偷了我的九转还魂丹，如今竟勾结魔虫？"
童子惨笑："还魂丹？我要的是......"
"先解决大患！"杨戬断喝。
众人这才发现，血蛭王虽被金火烧出窟窿，体内却涌出更多黑雾，那些黑雾竟裹着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老君皱眉，从袖中取出个紫金葫芦，对着血蛭王开口："急急如律令！"
葫芦口喷出金色光柱，竟将魔虫整个吸了进去。
众人还未松口气，便听葫芦里传来剧烈撞击声，金属震颤的嗡鸣几乎要震破耳膜。
"这虫怨气太盛！"
老君额头渗出冷汗，双手结印按在葫芦上，"你们速去洞外布先天八卦阵，我来镇它！"
众人不敢耽搁，仓颉与太白金星在洞外画出八卦纹路，弥勒佛与文殊普贤注入佛力，杨戬和悟空持兵器守在阵眼。
等一切就绪，老君大喝一声，将葫芦抛入阵心。
金色光柱与八卦阵交相辉映，血蛭王的嘶鸣渐渐弱了下去。
"成了？"灵珠仙子扶着玄风老人走过来，灵珠在她掌心发出暖光，替老人止住了血。
"还差......"老君话音未落，葫芦突然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众人刚要再出手，却听葫芦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怒吼——
那声音比之前更浑浊，更暴戾，像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血蛭王身上。
裂纹中渗出一缕漆黑雾气，飘到半空竟凝成只漆黑的眼。
那眼缓缓转动，扫过众人时，连老君的道袍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是......"悟空握紧金箍棒，金睛里的火焰烧得更旺。
老君脸色凝重，伸手按住葫芦，却见裂纹以更快的速度蔓延。
他突然抬头看向洞外的天空，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雷声响得像是天地在磨牙。
"准备。"老君的声音低沉如钟，"这孽障......怕是没那么容易镇住。"
洞外的八卦阵突然泛起红光，阵心的葫芦"咔"地裂开一道指宽的缝隙。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葫芦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比之前所有叫声都要尖锐，都要绝望，像是困在深渊里的巨兽终于看到了出口。
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古洞。
待雾气散去，众人惊觉葫芦己碎成齑粉，而本该被镇住的血蛭王，此刻正站在原地。
它的鳞甲更黑了，复眼里的幽蓝鬼火变成了猩红。
喉下那道被金火烧出的窟窿里，竟伸出根血色肉须，肉须末端，是颗滴着黑血的心脏。
血蛭王喉下那颗血色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每一次震颤都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
它八对复眼同时迸出刺目红光，原本覆盖鳞甲的黑铁突然泛起诡异的紫斑，像是被某种更邪恶的力量彻底侵蚀。
"不好！
它要......"
杨戬三尖两刃刀刚架起，便见血蛭王整个躯体如被吹胀的皮囊，鳞甲缝隙里渗出汩汩黑血，那些黑血滴在地上竟腐蚀出青烟。
悟空一把将九天玄女护在身后，金箍棒在掌心转得嗡嗡作响，却见血蛭王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
那声音里没有痛苦，只有癫狂的决绝。
"自爆！"仓颉突然撕开古简封皮，漫天古篆如金蝶纷飞。
"上古凶物绝境时会引动血脉里的毁灭之力，这一爆能掀翻半座昆仑山！"
他话音未落，血蛭王腹腔突然炸开团漆黑漩涡。
无穷无尽的阴毒之气从中喷涌而出，整个古洞岩壁都在剧烈震颤，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毁灭战栗。
"退！"老君大喝一声，右手捏诀向前一推。
他周身突然腾起九色霞光，以他为中心凝结出倒扣的琉璃罩，将众人严严实实护在其中。
悟空能清晰看到罩壁上流转的八卦纹路，每道纹路都泛着赤金光芒，那是老君以自身道力为引，勾动了先天鸿蒙之气。
爆炸比想象中更快。
血蛭王的躯体在刹那间崩解成万千碎片，每片鳞甲都化作利箭般的黑芒，毒汁混合着阴火形成的风暴席卷而来。
琉璃罩与风暴相撞的瞬间，众人耳中响起金铁交鸣般的轰鸣。
杨戬的玄甲被震得嗡嗡作响，文殊菩萨的智慧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撞在罩壁上又弹了回来。
"道祖！"太白金星扶住摇晃的药师佛，见老君白须无风自动，额角己渗出豆大的汗珠。
琉璃罩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细纹，每道细纹都在吞噬爆炸的余波，却也在消耗着老君的法力。
悟空感觉有热流从鼻腔涌出，这是被余波震伤了内腑，但他仍咬着牙将玄女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她腰间被触须勒出的伤痕还在渗血，此刻更苍白得像片雪。
"撑住！"老君低喝，左手掐动的法诀突然加快，袖中飘出的八卦炉残片融入罩壁，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血蛭王的残骸终于炸成齑粉，黑芒与毒火却未消散，反而凝聚成更浓的黑雾，如活物般拍打着罩壁。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黑芒消散，古洞内只剩下满地焦黑的碎石，和瘫坐在地的众人。
"走了？"灵珠仙子颤抖着松开玄风老人的手，灵珠在她掌心忽明忽暗，"那怪物......"
"没走。"老君抹去嘴角的血，目光凝在洞中央那团未散的黑雾上。
众人顺着望去，只见黑雾里隐约浮动着猩红的光，像是血蛭王那对复眼里的鬼火，正透过黑暗死死盯着他们。
更诡异的是，洞外的雷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无数怨魂在风中哭泣。
悟空抹了把脸上的血，金箍棒重重杵在地上。
他火眼金睛里的金焰跳动得更烈——
方才爆炸的余波里，他分明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当年压在五行山下时，从地底传来的那种腐朽又冰冷的恶意。
"这还没完。"他望着那团黑雾，声音里裹着未消的怒火，"那东西......怕是留了后手。"
老君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拂尘。
他望着洞外逐渐暗沉的天空，忽然想起方才葫芦碎裂时，那缕从裂缝里飘出的漆黑雾气——
那雾气里，似乎有某种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波动，像是......被封印了太久的古老存在，终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众人身上。
灵珠仙子怀里的灵珠突然发出刺目的青光，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而那团黑雾里的猩红光芒，也在此时更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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