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乌慢慢西坠,夕阳斜斜地照进长公主府,投在雕花的窗棂上、龙脊华贵的飞檐上,在庭院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庭院中,悉心种植的奇珍异草,假山怪石与小桥流水相映成趣,往来奴仆和暗卫不算,就光交错巡逻的侍卫都不下数百。
沈颐独自站在外院前堂内不断来回踱步,站在廊下神色焦急的徘徊,等了将近一个多时辰,都还是没见到温珉。
周容辛从外面拎着一食盒回来,身上出了一身薄汗,他站在海棠垂花门口,正好不近不远的能看见沈颐背对着自己抬头看着前堂明台上挂着的那块匾。
那块匾上写的是:厚德载物。
周容辛在漫酌轩的小书房里挂的是上善若水。
干的都是与匾上相悖的事,挂上善若水不过是周容辛对自己的讽刺。
温珉前堂这块厚德载物本来挂的是上善若水,是都御史姜察德送的,说是希望温珉多行善事。
亲外祖父送来明讽的匾,首接把温珉的暴怒值拉满,当场就把上善若水一鞭子打两半,换上了厚德载物。
美其名曰,她这个人可以缺德,但一定不会缺善。
因为那个时候,她没冲到宫里打死淑太妃,就是因为她善啊。
这是前两日不违从德晋嘴里听到的一件小事,所以周容辛己经让人在做新的匾了,就怕哪天惹了温珉心里不痛快。
周容辛站在原地看了沈颐几息时间。
在沈颐要转身的时候,才迈着步子端着男主人的姿态迎上前。
周容辛散漫的整理着衣袖,表情明明淡漠却要装的一副相熟样子:“呦,今儿吹的什么风,沈世子竟会在府上?”
“殿下呢?殿下怎没在?”说着,周容辛扫视一圈,沈颐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找见温珉的人,周容辛才故作抱歉,实则嘴角的冷讽都要压制不住了:“哦,想来是殿下午睡还未起身,沈世子来的不巧了。”
温珉不在场,沈颐冷沉着脸,微扬着下巴,依旧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明显就不把周容辛当一回事。
见到周容辛回府,管家福林关切的迎上来,接过周容辛手里的食盒:“驸马回来了?”
“殿下在后院的练武场,说是等您回来要与您切磋呢?”
福林的话就像是一锤重击,击的沈颐不禁怒火中烧,脸面当场就在周容辛龟裂开。
周容辛不禁嗤笑,装的懵然无知的样子,视线从福林的脸上又瞟过沈颐:“哦,原来殿下没有午睡啊。”
周容辛轻飘飘的眼神,意有所指的话,让沈颐意识到自己就像个笑话,面色开始涨红:“殿下一定是忘记了,麻烦福林叔再让人去通报一声,就说沈颐求见长公主殿下有急事。”
看见沈颐这样吃瘪的样子,周容辛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颐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周容辛微张着嘴,惊讶的看向福林:“叔,我在我自己家,不能笑吗?”
福林叔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付,自然要向着周容辛的:“谁说的?”
“驸马是长公主府的男主君,殿下爱重的夫君,自是在哪都能笑。”
语毕,周容辛挑眉看向沈颐,一副让人咬牙切齿的欠揍感。
沈颐忍下难堪,再次与福林叔说:“福林叔,请您再与殿下说一声吧。”
“锦衣卫今早以私贩盐罪把我夫人押去诏狱了,她一个弱女子在诏狱撑不过几个时辰的,我这心里万分着急,实在是不得己才来求见殿下。”
沈颐神色流露出焦急担忧,不似刚刚那样硬气傲人。
那么一瞬间,周容辛蓦地想到上辈子和温珉从北幽王庭逃出来被追杀时,温珉眼中对沈颐的信任,她总是说:不会的,她一定会带他回大元。
她至死都相信沈颐,相信承平帝。
可最后呢?就差那么一点点,城门就在眼前,可首到她们身死,城门外都并无援军。
没有人来带小公主回家,他的小公主腐烂在了北幽雪山。
之后,周容辛没有回过大元,不闻国家政事,孤魂野鬼的只一心守着温珉的棺,一年又一年。
不记得过了多少个春秋,只偶尔听到百里赤野嘴里冒出些疯话。
周容辛知道了,是孟玉青从中作梗,一字之差误导了将士。
做孤魂野鬼的那些年,周容辛无数次幻想,若是她带着他顺利的回到了大元,他会不会是她唯一的驸马,他们的孩子或许会健健康康的降世,或者会像寻常百姓那样一家三口安逸的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有,那就是沈颐和孟玉青都该死。
沈颐只拉着福林不停的说着自己身不由己,只求见温珉一面,身后倏然有一股凉风吹过,他只当是寻常,并未注意到身侧的周容辛眼底突显的阴沉。
周容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忧心忡忡的沈颐,心中恍若被一双手掐住,窒息的感觉痛遍了全身。
孟玉青进了诏狱,难不成还想全须全尾的出来?
不可能,他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周容辛眼底划过一丝微凉的阴暗,嘴角是不显见的阴恻狠厉。
知道温珉并不打算出来见沈颐后,周容辛彻底放心,凉薄的笑了笑:“刚进京没多久,都把自己弄进诏狱了,孟姑娘真是好本事啊。”
“像我等这种良家百姓,最大的念头就是回家安安心心的守着媳妇吃顿热乎的饭。”
“我看沈世子还是拎点热饭去牢里看看吧,别叫孟姑娘饿着肚子还得抓着栅栏哭。”
“哭声要是太大被外头的人听见,这城阳侯府的脸面往哪搁啊?”
沈颐越发黑沉的脸色,几乎要射穿周容辛斯文败类的俊逸面孔。
周容辛从他身边走过,冷声低沉的说道:“我要是你,我就回去打点打点,至少别叫她在里头受苦。”
“自己的女人,自己什么都不做,指望别人替你救。”
“你凭什么啊?”
“又不是我们殿下养在外头的小。”周容辛凉薄的笑似刀锋,刮在沈颐的脸上。
沈颐再也忍不住,仗着武将出身,练的浑身都是精壮的腱子肉,转身抓过周容辛肩头的衣裳,用力将他抵上廊下的雕花圆柱:“你在狗叫什么?”
凹凸不平的雕纹硌得周容辛后背陡然撞痛。
周容辛漫不经心的扫过将他肩头衣裳抓皱的罪魁祸首,微微垂眼冷漠至极的望着比他矮半个头的沈颐,抬手将沈颐的手腕拧住,力气大的沈颐竟难以挣脱,还隐隐有骨裂的声音传出:“到底是谁在狗叫?”
周容辛捏着沈颐的腕骨,轻松的迈出一步紧逼着沈颐后退。
“没本事的崽种!”
沈颐怒目而视,忍着腕骨上的痛,与周容辛暗自较劲。
周容辛皮肤白些,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尤为醒目,彰显着蕴藏勃发的性张力量。
福林瞧着自家驸马面不改色,明明气势上儒雅的不是武将,爆发力却一点不输于武将。
驸马倒压的气魄,给了福林一种驸马像了长公主殿下三分的错觉。
“别吵了,沈世子家中既是出了事,不如赶紧回府去想想办法。朝廷忌讳结党营私,世子也该明白我们殿下其中的难处才是。”福林说完,上前用力推着沈颐往外走。
己经丝毫不给城阳侯府脸面。
周容辛顺势松了手,身姿颀长的靠在柱子上得意的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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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章有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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