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筷子尖在碗沿轻轻一磕：“大学报到那天，有只泰迪冲过来咬我裤脚。”她顿了顿，“狗主人说是我走路太快吓到它，非要我赔500块精神损失费。”
米豆腐在勺子里颤了颤。十七岁的林夏拖着行李箱站在陌生城市的路口，对面男人唾沫横飞地指着她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她抖着手扫码付款，连收据都没敢要。
苏雨“哐”地放下茶杯：“要是我在，非让他倒赔五千！”
“后来呢？”周野忘了怕狗，凑过来问。
“后来室友教我，再遇到就说要报警验伤。”林夏笑起来，“可惜再没用上这招。那你呢？”
周野边啃炸得金黄酥脆的虾饼边含混道：“小时候跟爸妈回农村时，被邻居家的公鸡追着啄，从此见不得带毛的活物。”他掰着手指数，“狗会追人，猫会挠人，扑棱翅膀像轰炸机，更别提蛇啊蟑螂啊老鼠啊之类的……”
陈墨忽然指向窗外：“看，凤凰特产。”
众人回头——三只土狗正蹲在江边台阶上晒太阳，其中一只突然打了个喷嚏。
周野和林夏同时缩了缩肩膀。
“周野你怎么什么都怕？”林夏笑他。
周野倒是一脸自豪，“我虽然怕的多，但我不怕鬼啊！之前去密室逃脱不知道是哪些人全程尖叫。再说，又不是只有我怕动物，苏雨不是也怕猫吗？”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怕猫……”苏雨夹了一筷子酸汤鱼里的豆芽，语气无奈，“主要是对猫毛过敏，一碰就打喷嚏流眼泪，跟演苦情剧似的。”
陈墨慢悠悠地吸着杯子里的饮料，笑道：“我倒是挺招猫狗喜欢的，朋友家的狗见了我都往怀里扑。”
“哇，那你岂不是跟迪士尼公主一样？”林夏眼睛一亮，“就是那种，走在森林里小鸟会落在肩膀上、小鹿会凑过来蹭手的设定！”
周野闻言抬头：“那陈墨岂不是还得会突然唱歌？比如——”他捏着嗓子学迪士尼腔，“啊啊~沱江的水呀清又清~”
苏雨抄起一包纸巾丢他：“闭嘴吧你，人家公主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陈墨被逗得笑出声，阳光透过木窗斑驳地落在她肩上，还真有几分童话氛围。
午后，西人沿着沱江漫步，远远望见雪桥上挤满了拍照的游客。
“怎么这么多人？”林夏踮脚张望。
桥头，几个女孩穿着淡蓝色广袖流仙裙，正在相机前摆造型。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宛如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是……龙葵的衣服？”周野瞪大了眼睛。
“真的耶！”林夏一脸兴奋。
“是《仙剑奇侠传三》啊！”周野激动地比划，“景天的妹妹！蓝葵！红葵！经典角色！”他转而捂着胸口，“那些年的暑假，为了《仙剑三》，我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林夏的回忆与现实重叠：“对对对！这里是茂茂眼中的‘长安城’！你看，剧里出现过！呜呜呜，哪怕己经奔三了还是会为茂茂流眼泪，茂茂啊！虐死我了！”
周野一脸欣赏地看着林夏：“你也看过仙三？！想不到你是这么有品位的人，是我小瞧你了啊林夏！”
“何止看过，以前我每年暑假都看！”林夏比划，“我爸妈出去上班了，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看，进了广告就写两笔，播剧了就专心看剧，真是童年的回忆呀！”
两人回头看向苏雨和陈墨，“你们呢？你们觉得重楼到底算不算反派？”
陈墨挠挠头，“我好像还没完整看过《仙剑三》。”
“我是大学以后才看的，不过剧情也有点忘记了，”苏雨也不太记得了。
“啊？”周野和林夏同时发出了疑问。
“那你们以前暑假干什么啊？”林夏好奇。
“就是啊，这么经典的电视剧，你们家里不至于没有电视机//吧？”周野也说。
苏雨挑眉，“你们暑假不上兴趣班吗？我要写作业，学国画啊，晚上我爸妈下班了还要带我去跳绳跑步。”
“对啊，上数学班、英语班，我爸妈是让我学钢琴、学羽毛球和拉丁舞，”陈墨思索了下，补充道，“还有画画和演讲。”
“我去，”周野听麻了，“你会这么多啊？陈大小姐，你该不会真是公主吧？”
“那倒不是，除了钢琴和羽毛球，其他我都没坚持下来，但是暑假肯定是要补习提升的呀，你们爸妈怎么放心把你们一个人放在家里啊？”陈墨反问周野和林夏。
“我家有阿姨看着我啊，”周野说。
“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呀，一个人在家最坏就是看电视，不写作业咯，我又不会闯祸，”林夏说。
“啊？”这下轮到苏雨和陈墨同时发出了疑问。
“那你俩真是有个幸福的童年啊，”苏雨撇嘴，“教我的老师可严厉了。”
“我也是，考级的曲子一遍遍弹，弹错了要打手背，我经常一边哭一边练，脸上淌眼泪，两只手还在那弹，”陈墨握紧苏雨的双手，找到了天涯沦落人，“咱俩小时候真不容易。”
“但你俩高雅啊！不像我和林夏，啥也不会，”周野赶忙安慰她们。
“谁说我不会的，”林夏从周野旁边一下子跳到了苏雨旁边，“我会拉小提琴啊，只是我考了六级就没再学了而己。只有你没有特长吧？”
“啧啧啧，”周野摇摇头，“女孩子真不容易，像我们男生放养就完事了。”
这倒确实。在她们这一代人里，家庭条件尚可的孩子，小时候基本都学过一些特长。虽然长大以后，这些特长没什么用处，但小时候，没少为这些特长吃过苦头。
“话说回来，你怎么学到六级就不学了啊？”周野问林夏。
林夏白了他一眼，“笨呐，我在湖南的县城学琴、考级多便宜，后面我转学到广东去了，学琴可比湖南贵多了。”
“算了，不说这个，你们不是喜欢拍照吗？要不要找一家店拍龙葵写真？”周野提议。
“不必了吧，”林夏摆摆手。“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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