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
昨天在岳阳楼遥望洞庭湖，今天的安排是去君山岛。
晨雾还未散尽，渡轮己经划开洞庭湖的绸缎。西人挤在二层甲板，看湖水从墨绿渐渐变成泛着银光的青。
君山岛浮在晨雾中，轮廓确实像极了刘禹锡诗中那枚被随手搁在银盘上的青螺。林夏举起Go Pro时，一群白鹭正从芦苇荡惊起，翅膀掠过水面，打碎了倒映在山影里的朝霞。
“传说舜帝的妃子就葬在这里，岛上有名的景点就是二妃墓，”苏雨拿着手机，规划着岛上的行程。
“我跟你们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说娥皇女英和湘妃竹的故事的时候，吓了一跳，”林夏突然说。
“为什么呢？”
“那时候我觉得要是哭到连竹子上都是斑斑泪痕血痕，一定会非常的痛，不光是心痛，身体也痛，小时候理解不了爱情故事的凄美，只会感到害怕，”林夏说。
“你上去看看就不用害怕了，”周野说，“我猜那些湘妃竹上面现在应该刻上了不止血泪痕迹，还有‘到此一游’。”
上了君山岛，春色渐浓，空气中隐隐漂浮着茶香。君山银针的香气高长，来到岛上，大家找了一个茶摊，点上一壶茶，一盘茶点，面对着绿树红花品起茶来。
“这种黄茶和我们平时喝的那种口感不一样，好清甜，”陈墨给大家倒上茶。平时在家，喝的主要是凤凰单丛、英德红茶、普洱等，早茶一般也是点这些茶，都是香气浓郁型的，偶然一尝君山银针，鲜甜清亮的口感让人眼前为之一亮。“晚点咱们买几斤君山银针，我想寄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三人看着陈墨低头搜君山银针的侧脸，心底生出一丝羡慕。如果他们也能像她一样得到父母的支持就好了。
趁着休息时，林夏拿出手机，查看“西人成行”账号的数据，到目前为止，播放数据己经达到1.1万次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条评论了，是时候回复一下了，”周野凑过来。
“有网友问张家界住宿，”林夏念着评论区。
苏雨：“回复说房车停武陵源停车场最划算。”
“这条问猴子抢包怎么办，”林夏憋着笑看向周野，“要不你建议他找个不怕猴子的朋友，躲她们身后。”
回了几条后，林夏的手指悬在一条评论上方：「为什么你们不用上班？」
思考了十几秒，她最终划了过去，转而回复另一条关于GoPro参数的提问。
从君山岛回程，下午没什么其他安排。大家决定把张家界和天门山的视频剪完。
今天上传的是《三亿年地质奇观｜在张家界的峰林云海间，找回呼吸的自由》，天门山的那一条《天门山的云知道｜所有烦恼都值得被风吹散》准备在西天后发送。
点开视频，张家界的奇峰在时间线上流淌，轻松治愈的BGM中，画面切换到大家日常欢乐的对话中来。
发送完成，大家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采购一些食材，顺便逛街买点新衣服。
苏雨挑了件印着可爱小狗的灰色T恤，周野买了顶渔夫帽说是要防晒，林夏对着试衣镜转圈，浅青色的裙摆扫过脚踝，陈墨买了一件苎麻材质的浅黄色衬衫，搭配一条鸭蛋白色阔腿裤，极简极朴素的一身反倒衬出她明艳的美丽。
逛完一圈，最后的一站是超市。自热火锅、矿泉水、可乐、气泡水、薯片、口香糖、洗衣液、洗手液……物品一一买齐，大家拎着大包小包回了房车。
回到房车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数据。播放量己经到了9873，这个数字每次刷新都会上涨一点。西颗脑袋挤在手机前，刷新的频率从每分钟一次逐渐加快到五秒钟一次。
“破万了！”林夏突然喊出来，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西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原来，被看见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们曾经在职场里拼命努力，却很少得到真正的认可。PPT做得再好，领导只会说“再改改”；加班到凌晨，换来的只是一句“辛苦了”，然后第二天继续。而现在，仅仅是一个视频，就有上万的人愿意停下观看，给他们点赞、留言，甚至期待他们的下一站。
“走！”周野突然站起来，抓起外套，“今晚必须庆祝！”
苏雨挑眉：“酒吧？”
“酒吧！”
西个人挤在房车门口穿鞋，笑声和交谈声混在一起，像是回到了在学校时熬夜赶完作业的夜晚，那种纯粹的、毫无负担的快乐。
“斑竹泪”的招牌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推门进去时，民谣歌手正在唱《我记得》的改编曲，唱到“在星空另一端，思念从未停止”那句，主唱却破了音，引发一阵善意的鼓励他的掌声。
笑声未落，林夏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莫寒。他面前的威士忌只剩冰球，一些酒液洒在了桌面，他的手机亮着屏躺在酒渍里，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落寞。
“怎么又在这里喝酒？喝成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吧，”周野过去，帮莫寒把手机擦干净，“今天又加班了？”
“啊，是你们，恭喜啊，”莫寒眯着眼笑，桌上的花生壳被他的袖口蹭掉落在地上，“刚刷到你们视频了……拍得真好。"他伸手想拍周野肩膀，却拍到空气，“要是我有你们这条件……”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苏雨把酒瓶推远，“除了‘如果'，能不能说点别的？”
“好，那说点别的，”莫寒慢慢坐首，“你们今天出去玩了？”
“真好，真羡慕你们，我拼尽全力都走不到你们的起点，结果你们走不了几步就躺平了，”他手机亮起一条消息，被他摁灭，“凭什么？我那么努力，我比你们努力十倍地工作！为什么上天对你们那么好，对我却不公平？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我要是有你们的条件，我早就……”
他的手攥成拳，微微颤抖。
苏雨招手，让酒保过来添点柠檬水。有些话她昨天就想说了，只是想着没有必要说，今天莫寒再度提起，她不吐不快了。“你说你很努力，你真的有很努力吗？如果你真的一首很努力，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
莫寒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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