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币厂的库房还在冒着青烟，焦糊味混着桐油的刺鼻气息弥漫在冷风中。朱振明站在紫禁城的角楼上，俯瞰着远处那片狼藉，手中的茶盏早己凉透，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一路小跑着上了角楼，蟒袍下摆还沾着火场的灰烬。
“陛下，幸好几名番子反应快，火才没烧到造币车间。” 曹化淳喘着粗气，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中微微抽搐，“不过造币厂库房彻底毁了，现场抓了三个活口，还有几个被烧死的黑衣人。”
“损失大吗，统计出来了吗？” 朱振明关心地问道。
“造币厂库房彻底毁了 —— 初步估计，价值五万两银币原料熔成了废渣，价值十万两铜钱原料熔成了废渣，刚铸好的一万枚五钱银币，五万枚壹钱银币，二十万枚铜钱也全化了水。” 曹化淳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 朱振明闻言大怒，猛地转身，龙袍带起的风差点吹翻案上的密报：“活口审了吗？是谁主使的？”
“审了，” 曹化淳掏出一卷染血的供词，“带头的是个叫吴三儿的库头，说是刑部员外郎周明德的表弟。他供出是赌场老板孙富贵设局坑了他八百两，逼他干的。”
“周明德？” 朱振明眼中寒光一闪，“东林党的人？”
“正是。” 曹化淳点头，“那三个活口都是周明德府上的护院。”
朱振明将供词狠狠拍在桌上：“好啊！朕推行新币是为了大明江山，他们竟敢纵火烧造币厂！传旨，立刻将周明德、孙富贵拿下！还有，给朕彻查此案，看看还有哪些人掺和了这事！天工研究院三日之内必须拿出库房重建图纸，户部先拨十万两白银补原料缺口！”
锦衣卫的缇骑如狼似虎地冲进周明德府时，这位刑部员外郎正在书房里烧账本。带队的千户一脚踹开房门，冰冷的绣春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周大人，陛下有旨，请您去诏狱喝杯茶。”
周明德脸色煞白，手中的账本 “啪” 地掉在地上：“你们... 你们这是擅闯官邸！”
“擅闯？” 千户冷笑一声，捡起账本上的灰烬，“周大人是在销毁证据吧？造币厂纵火案，您的好表弟吴三儿可都招了。”
与此同时，赌场老板孙富贵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还穿着皱巴巴的中衣，冻得首打哆嗦。当缇骑亮出吴三儿的供词时，他腿一软瘫在地上，额头首冒冷汗：“大人饶命！是... 是周明德大人找到我，说只要让吴三儿背上赌债，就给我五百两银子... 我只是个开赌场的，哪敢拒绝官爷啊！”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张银票，边缘还带着汗渍，“这是定金，说事成之后再给五百两...”
消息传到乾清宫，朱振明正在看造币厂送来的造币厂纵火案损失报告。他将奏折扔到一边，对曹化淳说：“周明德背后肯定还有人。传旨，命东厂、锦衣卫联合办案，务必将幕后主使查个水落石出！”
东厂诏狱内，刑具碰撞声与血腥气交织。周明德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身上鞭痕交错，却仍梗着脖子冷笑。东厂掌刑千户王忠举着烧红的烙铁逼近：“周大人，招出幕后主使，少受些皮肉之苦。”
“呸！” 周明德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们这些阉党鹰犬！陛下推行的新币，分明是要逼死大明百官！以后老百姓都用新币交税，没有火耗收入，就大明朝那点死工资，大明官员还怎么活！” 他的声音在阴冷的地牢里回荡，“东林行事光明磊落，我周明德一人做事一人当，休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
“崇祯元年，陛下顶着财政压力刚给大明官员涨了一成的俸禄。此次新币推行，陛下下旨，只要新币推行顺利，崇祯二年起俸禄再加半成，崇祯五年后再加半成！百官怎么会活不了？”
周明德闻言没有说话，却是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向王忠。
王忠脸色一沉，烙铁重重按在周明德肩头，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周明德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仍紧咬牙关，不肯吐露任何关于同党的信息。整整一天一夜，东厂用尽酷刑，得到的只有周明德对新币政策的怒骂和对东林党的忠诚誓言。
钱龙锡的宅邸里，气氛比深秋的寒风还要冷。几位东林党大佬围坐在密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周明德这个废物！怎么就被抓住了？” 一东林党官员狠狠捶了下桌子。
钱龙锡却异常冷静，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佛珠：“慌什么？周明德是我的人，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可是孙富贵己经招了...” 有人低声提醒。
“孙富贵？” 钱龙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赌场老板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可周明德在诏狱多待一日，就多一分风险。他若真受不住，把我们都供出来...”另一东林党官员提醒道。
钱龙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了大局，只能放弃他了。”
第二日清晨，狱卒报告说周明德用裤腰带吊死在牢房内。朱振明接到消息时，正在批阅奏折，他放下朱笔，沉默了很久才说：“知道了。”
曹化淳站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陛下，这明摆着是杀人灭口！”
“朕知道。” 朱振明站起身，走到窗边，“东林党在朝中经营多年，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扳倒的。不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你是怎么带的东厂，周明德都能在东厂诏狱内让人干掉？”
曹化淳忙跪下求饶：“奴才有罪，奴才这就下去仔细清理东厂！”
“再有下次，你自己了断吧”，朱振明无可奈何的说道。大明两任皇帝都能莫名奇妙的落水后不久挂掉，东厂诏狱内死掉一个贪官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绝不会有下次了！奴才这就下去仔细排查东厂诏狱内所有人！定将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揪出来！”曹化淳咬牙切齿的回道。
纵火案虽然被压了下去，但在官员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一些原本支持新币的官员开始犹豫，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周明德。新币的推广也遇到了阻力，一些地方官开始找借口拖延，不肯用新币发放俸禄。
乾清宫的气氛压抑，户部尚书毕自严捧着奏折的手都在发抖：“陛下，再这么下去，新币信用要毁了...” 朱振明对此早有预料。他召集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到乾清宫议事，开门见山地说：“造币厂纵火案，朕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但朕告诉你们，新币必须推行下去，谁也不能阻挡！”
户部尚书毕自严忧心忡忡地说：“陛下，周明德虽然死了，但同党还在。他们要是再搞什么小动作，我们防不胜防啊。”
“防？” 朱振明冷笑一声，“朕不是要防，是要主动出击！从今天起，所有官员的俸禄都用新币发放，谁敢拒收，就是抗旨！还有，” 他看向毕自严，“你给朕统计一下，哪些地方官在推行新币时阳奉阴违，报上来，朕要好好‘敲打’一下他们。”
三日后，废墟清理工作接近尾声。朱振明亲自到造币厂视察，看着工人从残渣中挑拣出不成形的银块，询问同在现场的工部侍郎说：“库房重建方案出来了吗？”
工部侍郎忙回道：“这次重建库房，采用防火材料，每间库房做好防火隔间，同时加强整个造币厂守卫，确保每个看守岗位都有多人值守！”
朱振明转身时，阳光照在满地狼藉上，朱振明知道，这场纵火案只是开始，与东林党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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