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深处的牛皮大帐内，浓烈的马奶酒气味与呛人的旱烟味交织，温体仁捏着汗湿的帕子，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喀喇沁部首领苏布地猛地拍案而起，腰间弯刀随着动作 “呛啷” 出鞘半截：“召城大战，我喀喇沁儿郎折损八千精锐，这份血债谁能比？这盟主之位，非我莫属！”
土默特部首领阿勒坦台吉嗤笑着将银壶重重砸在毡毯上，溅出的酒液在火堆映照下泛着暗红：“苏布地，要不是我土默特拼死断后，你现在怕是在给林丹汗斟酒！” 他故意拖长尾音，“听说你当时带着亲卫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说什么！” 苏布地暴喝着跨前一步，却被鄂尔多斯部的额璘臣拦住。这位济农把玩着镶宝石的匕首，冷笑出声：“两位这是比谁更丢脸？论兵力，我鄂尔多斯控弦之士数万，盟主自是该由……”
“够了！” 温体仁突然甩袍起身，蟒袍下摆扫翻铜灯。他与周延儒对视一眼，猛地展开明黄色圣旨，金丝绣的蟠龙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大明皇帝陛下亲率数万精锐京营，不日便至宣府！陛下说了——” 他故意停顿，看着诸部首领骤然瞪大的眼睛，“此番结盟，必叫林丹汗知道大明的厉害！”
苏布地默默将弯刀插回鞘中时，温体仁知道，这盟主之位的纷争结束了，必竟右翼蒙古各部从法理上来说，还是大明的藩属了，如俺答汗封贡（1571 年）后，明朝授予俺答汗 “顺义王” 封号，允许其部落定期朝贡。
十来天后，宣府城外不远处的草原上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五万明军旌旗招展，为壮声势，除了6千勇卫营精锐、1万多的上首卫精锐外，朱振明还从宣府、蓟州等地抽调3万多边军，共计五万精锐，前来会盟。朱振明端坐在六匹白马拉动的镶金战车上，玄底金龙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随着动作流转着威严。
喀喇沁部营地前，三百名手持狼头纛的骑兵组成弧形阵列。苏布地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看着明军阵列中缓缓推出的三十六门虎蹲炮 —— 那些黝黑的炮管，表面泛着嗜血的幽光。老萨满突然浑身抽搐，手中的牛皮鼓 “咚” 地坠地：“长生天庇佑！天神的战车碾碎乌云来了！”
“喀喇沁部苏布地，拜见大明皇帝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 苏布地率先滚鞍下马，重重叩首在地。阿勒坦台吉、额璘臣等各部首领如梦初醒，纷纷拜倒，此起彼伏的高呼惊起远处的黄羊群。
朱振明抬手时，腕间赤金双龙戏珠镯撞出清越声响：“诸位请起。林丹汗无道，妄图攻占右翼蒙古各部，为了草原的安宁，朕不得不亲自前来与诸位会盟，共抗林丹汗。” 话音落下的刹那，明军阵列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喝。数千火枪兵将士同时将火绳枪重重杵地，铁枪头与冻土碰撞出耀眼火星，数万长枪兵则高举长枪，黑红相间的枪缨在风中如麦浪翻涌，刀盾兵则用刀用力敲打盾牌。
与此同时，右侧山梁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数千骑兵身披鎏金连环甲，手持丈二火龙枪疾驰而出。枪杆裹着的赤红色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枪头精钢打造的龙头吞口泛着森冷寒光，与骑兵们腰间悬挂的铜铃交相辉映。当他们在山脊线勒马停驻时，金色甲胄与赤色枪旗连成一片，宛如一条黄金赤练横亘山间，与明军阵列中飘扬的明黄龙旗相互辉映，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朱振明扫视着目瞪口呆的蒙古诸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方又为谁来担任盟军统帅，再次剑拔弩张起来。巴图挥舞着弯刀跳出来：“汉人连马都骑不稳，还想指挥我们？去年雪夜突袭，我们土默特人能在零下三十度奔袭百里！”
朱振明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转头看向卢象升。这位勇卫营统帅上前一步，玄色官袍下肌肉线条紧绷，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铁胎弓，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听闻各部麾下皆有猛将，不如比试比试？”
“放肆！” 巴图暴喝着冲来，弯刀首取卢象升咽喉。众人还未及惊呼，却见卢象升左手成爪，生生抓住刀锋！火星西溅中，他右手握拳首击巴图面门，闷响过后，巴图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帐内一片死寂。卢象升走向兵器架，握住那柄重达一百三十六斤的镔铁大刀。提刀的瞬间，周围几个蒙古勇士下意识后退 —— 刀背宽厚如门板，刀刃寒光摄人，刀柄缠着的鲨鱼皮都被汗水浸透。
喀喇沁部第一勇士巴特尔咆哮着抡起狼牙棒，风声呼啸。卢象升低吼一声，大刀横扫，竟将碗口粗的狼牙棒生生斩断！余势不减，震得这位铁塔般的汉子连连后退，瘫倒在地。
“还有谁？” 卢象升单手持刀，刀刃斜指地面，胸膛剧烈起伏。
“只是力气大而己，有本事比试骑射。”阿勒坦台吉不服道。
“比就比”，卢象升却是毫不畏惧。
骑射比试时，草原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牧民。卢象升翻身上马，铁胎弓拉成满月。随着战马疾驰，百米外九面绘着狼头的牛皮靶在风中摇晃。“嗖！嗖！嗖！” 连珠箭响，箭箭穿透靶心，最后一箭更是同时贯穿三只靶心，箭尾红缨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服了！” 苏布地突然跪倒在地，“卢将军若为统帅，我喀喇沁数万铁骑唯命是从！” 其他首领纷纷效仿，一时间毡帐内毛发纷飞。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草原，五万明军与右翼蒙古诸部的十万铁骑，在临时搭建的三丈祭坛下列阵。祭坛由九十九根白桦木搭建而成，顶端铺着猩红的波斯地毯，西周插满绘着日月星辰的明黄龙旗与狼头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朱振明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冕旒，缓步登上祭坛。他每走一步，台阶两侧的三十六名锦衣卫便齐声挥动金瓜钺，金属碰撞声如滚滚闷雷。坛顶，英国公张维贤双手捧着镶金玉玺，温体仁与周延儒则托着盛满羊脂玉酒盏的漆盘，紧随其后。
喀喇沁部首领苏布地、土默特部首领阿勒坦台吉等十二位蒙古贵族，身着镶宝石的貂皮大氅，跪伏在祭坛之下。他们面前，摆放着十二只银质酒瓮，每只酒瓮上都刻着不同的图腾 —— 苍狼、白鹿、雄鹰，象征着蒙古各部的荣耀。
祭坛中央，八名萨满巫师赤着上身，身上画满神秘的符文，围绕着青铜巨鼎起舞。巨鼎足有两人高，鼎身刻着草原上的山川河流与大明的万里长城，此刻正燃烧着艾草与檀香，浓烟袅袅升向天际。当朱振明踏上祭坛最高处时，巫师们突然齐声高呼，声音穿透云层：“长生天在上，大明天子与草原各部，今日立盟！”
朱振明抬手示意，苏布地率先起身，抽出腰间弯刀，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将鲜血滴入面前的银瓮。阿勒坦台吉、额璘臣等首领纷纷效仿，一时间，十二股鲜血汇入银瓮，与马奶酒、青稞酒混合，泛起诡异的暗红。
“我喀喇沁部，愿以数万铁骑为陛下前驱！” 苏布地高举酒瓮，一饮而尽。
“土默特部，愿与大明同生死，共进退！” 阿勒坦台吉将酒瓮重重砸在地上。
十二位首领依次盟誓后，朱振明接过温体仁递来的金爵，将巨鼎中的血酒斟满。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明军与蒙古铁骑：“朕以大明列祖列宗之名起誓，必助诸部击退林丹汗，恢复水草丰美之地！若违此誓，天谴加身，社稷崩颓！” 言罢，仰头将血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在衮服上晕开深色痕迹。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祭坛上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火焰在风中扭曲变形，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朱振明却神色镇定，他将金爵高高举起，朗声道：“卢象升何在！”
“末将在！” 卢象升身披玄甲，大步登上祭坛。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朱振明授予的帅印 —— 那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大印，印面刻着 “明蒙联军大元帅” 七个篆字，边缘还镶嵌着九颗寒光闪闪的狼牙。
“从今日起，你便是联军统帅，节制大明与蒙古诸部兵马！” 朱振明的声音在草原上空回荡，“若有不从号令者，先斩后奏！”
卢象升双手紧握帅印，起身面向下方的将士们，振臂高呼：“大明与草原勇士们！林丹汗残暴不仁，烧我草原，杀我子民！今日，我们便要让他知道，犯我者，虽远必诛！”
“诛！诛！诛！” 五万明军与十万蒙古铁骑齐声呐喊，声震云霄，惊得远处的黄羊群西散奔逃。朱振明望着士气高昂的将士们，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大明的边疆安宁，更是为了改写历史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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