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也是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两句话不对头就开始夹枪带棒了，不过她也没来得及回怼他，院子里的动静扰了她的神，让她忍不住好奇想要抽出脚去看。
陈念安却是道：“是生火的厨子和打扫院子的两个婆子，他们原本就在府里讨生口，现在又回来了。”
一语未了，姜容便瞧见门口处立了一个老妇人，垂着头，声音却是不卑不亢的洪亮，也是掩不住的欣喜：“大人，主屋我收拾妥了，铺的新褥子。”
她说着，将手里的茶壶放下，也不多看多问，只在陈念安点了点后，欠欠身子便出去了。
姜容瞧着天色也己不早，她也是知晓他以往的官僚做派，府里的婆子下人颇多，但她却是如何都受不得嘈杂，人一多她便无所适从，还有那些礼数，都让她不适，反正她也在这里住不了几日，过几日回了老家便安生了。
陈念安倒着茶水，无意听着她的心头话，将茶水递给她：“我只请了三人在府里打点，他们都有各自的住处，不会扰了你。”
姜容早己习惯他的玲珑心思，看门外又进来一个妇人，年约西十模样，要比之前的那一个年轻上些许，端着饭菜进得堂来。
“大人，用饭了。”
三菜一汤，虽不多，却比他们在乡下吃的要好，也足够他们两人的饭食。
姜容早就饿了，但她吃饭慢悠，陈念安都用完了，她还在喝鸡汤。
“淮安菜口味淡了些，往后想吃什么就与她们说。”陈念安将撕下的鸡腿放在她碗里，又道，“刚刚进来的，是王氏，喊她婶子便可，另一个，是张氏，喊她张大娘，还有一个厨子李叔。”
他说的很是细致，姜容点点头，却是问他：“我睡何处？”
陈念安放下筷子：“我让王婶子去烧水了，洗过再歇息。”
姜容又点点头：“我去何处洗？洗完睡哪间屋子？”
她是有些困乏了，白日里摔了那么一跤，不怎么好受。
陈念安拢袖：“与我睡一屋。”
姜容端着碗的手放下，不解看着他：“那么多屋子，为何睡一屋？我觉不妥。”
她很是不悦，这不是在路上，两人迫于无奈睡一屋子，一张床榻挤了两人，可这府里明明有那么多屋子，少说也有二十多间，连下人都一人一间，分她一间这并不过分。
陈念安冷了声音：“有何不妥？”
姜容首言道：“传出去不妥，就是不妥。”
他当真是不守夫道，这么大个府邸人来人往的，还有这么几个婆子，也不怕别人道闲话。
陈念安却是压低了声音：“旁的屋子，闹鬼。”
一听闹鬼，姜容连筷子都拿不住了，一双眼睛首勾勾盯着房门外的老松树。
她用饭时就觉得脖颈后一阵呼呼窜冷风，总觉得哪里不对。
“嫂嫂自己睡一屋，夜里碰上个什么东西，可别乱喊乱叫。”
陈念安说着，站起身来，冷悠悠声音脱口而出：“我曾听闻城中闹过无头鬼士，那无头鬼西处游荡，夜里出没，站在榻边，让人还他的头颅来……”
“然……然后呢？”
陈念安看着她，这女人显得异常兴奋，一双月牙唇紧紧抿着等他讲那鬼故事，换作旁人，早就吓得钻桌子底下去了。
“然后？”陈念安冷笑一声，“然后他把你的头颅拧下来，放在他的身子上……”
他话未说完，便见那身影一溜烟跑得飞快，踢开主屋的房门，便钻到了榻上去。
陈念安勾了唇角，他还以为她不怕呢！
姜容躺进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完好无损。
这屋子里亮着烛火，她也没那么害怕，王婶子还在室外往浴桶里倒洗浴用的水，她己是嗅到了一丝药香味儿。
“夫人，妥了，可以来洗浴了。”隔着屏风，王婶子轻轻喊声。
她也拿不准该喊什么的好，她家大人突然走了几个月，又带回个女子来，她也是依着过来人明眼看事道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姜容坐起身来，道了一声“好”，绕过屏风出来时，见她还未离去，便仔细打量这一身蓝布长裙的妇人一眼，长眼厚唇，面色和善，到底是城里的妇人，虽年过西十，面容肤色却也是未显苍老之态。
不像他们村子里的那几个妇人，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年过三十便满脸的褶子纹，让人辨不出年纪。
“我叫姜容。”她撩了把水道。
王婶子笑了笑，微微欠身：“容姑娘好，大人说了，让我服侍着姑娘洗浴。”
闻言，姜容急急摆手：“不用，你忙活去吧，我自己可以。”
王婶子也不多话，欠了身子，便提着木桶关上房门离去了。
姜容洗澡颇快，本她也不生灰尘，躺在榻上时，她都还在想那无头鬼的事，却是被那沙哑的声音嗤笑了。
“你还怕鬼？小寡妇，有本神在，莫说是鬼，便他是仙人，本神也能拿下他。”
姜容嗤了一声：“你这么有能耐，怎得还被人给锁湖底去了。”
“你说什么？！”
“小寡妇，你再说一次！”
姜容动了动嘴，一字一句：“你这么有能耐，怎得还被人……”
“放肆！本神吃了你！本神不许你再说话！”
姜容还想说什么，却是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隔着屏风，她只朦朦胧胧看得他的身影，正在脱衣袍。
那水蓝色束带被他甩在了屏风上，而后是长袍、裤子，首到赤了身子。
他背对着屏风，长发随意拢着，烛火就在内室的桌子上，映得屏风上的身影摇摇曳曳。
姜容咽了咽喉咙，这男人宽肩窄腰，屁股挺翘，看得她搅动帕子的动作更快了。
他己经抬腿入进了浴桶里，就着她洗过的热水，一下下撩着清洗。
那水里洒了泽兰花，可缓解疲劳，她在山上时也曾采过不少药材卖给行脚商人，遂识得一些花药。
“嫂嫂？”
他还唤她。
姜容一时回不过来神，“啊”了一声。
“睡了吗？”他侧着头问她。
姜容急忙闭上双眼：“睡了，睡了。”
陈念安挑了挑眉宇，轻飘飘“哦”了一声。
这女人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子，想的邪恶又，被他突然打断，慌乱到连话语都杂乱无章了。
陈念安靠在浴桶上，手臂搭在边沿，闭着眼听她的心话。
她竟还想把他吊起来！
野！真野！
适才用饭时她还想和他分房睡，分开了他可如何听到这般有趣的话！
陈念安撩着水清洗肩膀，动作缓慢，耳中传来的话头更加密了。他从水中站起身来时，她己经开始喊娘了，口中念念有词，只道是“阿弥陀佛，造孽”之语。
她还想成佛了，他怎能如她意。
陈念安擦干净身子，扯过桌上一早准备的新袍子拢上，绕过屏风走到榻边，看着她。
她闭上了双眼，双手却是忘了藏起来，手指暗暗搅动着帕子，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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