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刚盯着林小婉耳坠上那抹幽绿，喉结动了动。
方才被咖啡浸透的收购协议还黏在桌上，像块褪了色的伤疤。
他扯松领带，皮椅发出吱呀一声——这是他谈崩三个亿项目时才会有的动静：“林小姐，我这人最佩服聪明人。”他屈指敲了敲黑卡，“顾承渊那座冰山，能给你什么？我给你双倍。”
林小婉垂眸盯着卡面反光，眼尾泪痣跟着颤了颤。
三天前她在黄氏茶水间听保洁阿姨说，黄志刚每次谈“合作”都要先看对方瞳孔——瞳孔放大说明贪心，收缩说明有戒心。
此刻她故意让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黄总这么急着挖人，该不会怕我把顾氏这三年的税务漏洞抖出去？”
“小滑头。”黄志刚突然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桌角的雪茄盒，“我要的是顾承渊亲自签的辞职信。”他抽出支雪茄咬在嘴里，“你帮我拿到，我让你进黄氏董事会——比在顾氏当助理体面多了。”
林小婉指尖轻轻划过黑卡边缘，心里把黄志刚的算盘拨得噼啪响。
这老狐狸分明是想借她之手削弱顾承渊，等顾氏内乱再乘虚而入。
她抬眼时眼波流转：“那黄总得先让我看看诚意。”
窗外的月光爬过黄志刚的鳄鱼皮公文包，他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小婉瞥见发件人是“周晓风”——顾天泽的人。
她睫毛微颤，指甲在掌心掐出个月牙：“黄总，我去给您续杯咖啡？”
等她端着咖啡回来时，黄志刚己恢复从容，雪茄在烟灰缸里烧出个焦黑的圆。
他接过咖啡抿了口，突然皱眉：“怎么没加糖？”
“黄总不是最讨厌甜腻？”林小婉把咖啡杯往他手边推了推，“就像您讨厌被人当枪使——周晓风昨天在丽晶酒店开了间房，房号808。”
黄志刚的瞳孔骤然收缩，咖啡杯在桌面磕出脆响。
他盯着林小婉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大笑起来：“林小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他从抽屉摸出张房卡拍在桌上，“今晚八点，庆功宴。你要是能让我喝高兴了，顾承渊的辞职信，我帮你要。”
林小婉捏着房卡转身时，后颈泛起细汗。
她知道黄志刚这是在试探——庆功宴上的酒，杯杯都可能掺着。
但当她摸到口袋里微型摄像头的凸起，嘴角便翘了起来。
顾氏顶楼的落地窗外，霓虹灯把夜色染成调色盘。
顾承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邮件，鼠标悬在“播放”键上足有十分钟。
录音里黄志刚的声音带着烟酒气：“周先生放心，王伟松那边我己打点好，等顾氏股价跌五个点——”
“叮”的提示音打断回忆，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林小婉的号码。
接通后那边只有杯盘碰撞声，接着是她故意放软的语调：“黄总说他藏了瓶82年的拉菲，非让我陪他喝。”
顾承渊的指节抵着眉心，喉结动了动：“小心点。”
“知道啦。”林小婉的声音甜得发腻，“顾总不是说今晚红酒醒好了？等我回来——”
电话突然挂断。
顾承渊盯着黑屏的手机，把“别喝酒”三个字咽回肚里。
他抓起西装外套往外走，经过秘书台时顿住脚步：“查黄氏今晚的庆功宴在哪儿。”
庆功宴设在黄氏顶楼旋转餐厅。
林小婉穿着黄志刚送的酒红色晚礼服，在落地窗前与黄志刚碰杯。
香槟泡沫漫过杯沿，她笑着用指尖接住：“黄总说要喝高兴，不如玩个游戏？我喝一杯，您说一件顾氏的秘密。”
黄志刚的脸在旋转的灯火里忽明忽暗。
第三杯龙舌兰下肚时，他的领带己歪到锁骨，手指戳着林小婉的肩：“小丫头...你比顾承渊那冰块有意思多了。”他打了个酒嗝，手往西装内袋摸去，“我给你看样好东西——王伟松的抛售协议...”
林小婉的呼吸顿了顿。
她扶着黄志刚的胳膊帮他掏口袋，指尖触到硬纸板的瞬间，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腔。
她借整理领结的动作把协议抽出来，用口红在杯底记下关键条款，又原样塞了回去。
凌晨两点，黄志刚瘫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林小婉对着镜子补口红，镜中映出她藏在晚礼服里的扫描仪——协议的照片正一张张贴进云端。
她摸出黄志刚送的香水瓶，把微型摄像头旋进喷头里，香水味混着阴谋的气息，呛得她鼻尖发酸。
股东大会当天，王伟松的出现让所有人倒抽冷气。
这老头向来谁给钱多跟谁走，此刻却拍着顾承渊的肩：“顾总，我信你。”他扫过台下变色的顾天泽，“有人拿我女儿的奖学金做文章，当我老眼昏花？”
顾承渊垂眸时睫毛遮住情绪。
他知道昨晚十点，有个小姑娘敲开王伟松家门，递给他一段视频——黄志刚的手下把装着现金的信封塞进他女儿辅导员的抽屉。
散会后，顾承渊回到办公室，桌上多了个雕花木盒。
打开的瞬间，熟悉的檀香味涌出来——是林小婉留下的香水瓶。
瓶底粘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别让我说你从未相信过我。”
他捏着字条笑出了声，指腹过香水瓶的棱线。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啦作响。
其中一张是黄氏的监控截图——凌晨三点，林小婉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发梢还沾着庆功宴的金粉。
同一时间，黄氏总裁办公室的保险柜被砸得七零八落。
黄志刚捏着微型摄像头的内存卡，额角青筋首跳。
他抓起手机拨通那个存了三年的号码，喉间像塞了团火：“顾天泽，我们得谈谈。”
夜色渐深，顾承渊把字条折成小飞机，轻轻放在香水瓶旁。
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市尽头的星光，低声道：“这次，换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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