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串神秘代码在林小婉指尖下被解构成清晰的英文字母——“Victoria Iment Group”，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靠在人体工学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完成的不是法律分析，而是徒手拆弹。
显示器上，“维多利亚投资集团”这几个字泛着幽幽的蓝光，像一只蛰伏在深海的巨兽，终于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好家伙，我首呼好家伙。”林小婉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本来以为是家庭剧，顶多加点商战元素，搞了半天是跨国金融谍战片啊？这业务范围扩得比太平洋还宽，我的律师费是不是得按国际标准重新议价了？”
她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先调出了这家公司的公开资料。
维多利亚投资集团，注册地在开曼群岛，典型的离岸公司操作，表面上业务遍及全球，从矿产到科技无所不包，但深入挖掘就会发现，其股权结构复杂得像一张蜘蛛网，层层穿透后最终指向的都是无法追踪的信托基金。
这水，深不见底。
五亿的境外汇款，顾母那张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脸，以及她崩溃时喊出的那句“我只是想让儿子拥有真正的未来”，所有线索在林小婉的脑海里串联成了一条完整却又充满谜团的逻辑链。
顾母不是主谋，她更像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一个为了保护儿子而被迫执行命令的工具人。
而真正的棋手，就藏在这家维多利亚投资集团的背后。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吴东升的电话。
电话那头，吴东升的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林大律师，这都几点了，又是哪个豪门的瓜熟了？”
“吴行长，醒醒，别睡了，起来嗨！”林小婉的语气不容置疑，“给你个关键词，‘维多利亚投资集团’。帮我查一下，近十年，你们银行以及你们能通过内部系统触及到的所有合作银行，和这家公司有没有任何资金往来，特别是与顾家相关的账户。”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吴东升的声音瞬间清醒，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恐：“维多利亚？你确定是那个维多利亚？林小婉，你这是在调查顾家还是在捅马蜂窝？这家公司……我们内部风控系统里，它的风险等级是最高的那一档，建议‘避免任何形式的接触’。”
“所以才找你这个行长啊，不然我找柜员吗？”林小婉敲了敲桌子，“我知道这事儿违规，也知道风险大。但现在的情况是，顾承渊己经把他母亲涉嫌洗钱的初步证据亲手交给了警方，他这是壮士断腕，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我们现在不是在吃瓜，我们是在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炸弹。这颗炸弹不拆，顾家，甚至你我，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你那边的数据，就是我们唯一的拆弹说明书。”
吴东升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能坐到行长的位置，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顾承渊的举动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万劫不复。
而现在，林小婉把他也拉上了这张赌桌。
“……我知道了。”吴东升的声音无比沉重，“数据量太大，需要时间。而且我需要绝对保密，一旦泄露，我这行长就干到头了。”
“放心，我的专业操守和我的美貌一样，都是业界天花板级别的。”林小婉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挂断电话，她又看了一眼另一份文件，那是顾承渊今天下午去警局作证的媒体报道。
照片上，他站在无数闪光灯前，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坦然。
那句“我不再是那个为了权力牺牲真相的人”掷地有声，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赞他大义灭亲，有人骂他冷血无情，但林小婉知道，这是顾承渊这个从小在权力与阴谋中长大的男人，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真正的选择。
回想起昨夜与顾母的对峙，林小婉心中也有些复杂。
她用最尖锐的语言和最冷静的逻辑，一层层剥开那位贵妇人伪装的坚冰，最终让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那句“你以为我是坏人”的嘶吼，至今还萦绕在耳边。
那一刻，林小婉看到的不是一个恶毒的豪门主母，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用错误方式保护孩子的母亲。
她的确有罪，但罪恶的根源，却指向了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真正的未来……”林小婉低声重复着顾母的话。
或许在顾母看来，顺从那个幕后主使，让顾承渊继承一个纵的商业帝国，就是她能给儿子的“未来”。
但她没想过，被丝线操控的木偶，哪怕坐在王座上，也永远不会是国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小婉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落在了那部老式的电话机上。
都什么年代了，除了外卖和推销，谁还会打办公室的座机？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屏，上面清晰地跳动着西个字：未知号码。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来自未知号码的深夜来电，绝对不是约她明天去公园相亲那么简单。
会是谁？
是维多利亚投资集团的警告？
还是那个藏在幕后的主使，己经发现了她的调查？
无数种可能性在她脑中闪过，每一个都带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催促，也像是在嘲笑她的犹豫。
林小婉深吸一口气，眼神从最初的警惕，慢慢变得锐利而冷静。
怕？
她林小婉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既然对方敢打来，她就敢接。
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魑魅魍魉，总得先听听对方唱的是哪一出。
她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决然地按下了免提键。
“啪”的一声轻响，铃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流中传来的一丝微不可闻的杂音，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林小婉屏住呼吸，等待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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