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透过白纱帘漏进的晨光,林小婉睫毛微微颤动,手指刚动了动,就被掌心里的温度攥得更紧。
“醒了?”
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擦过玻璃。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顾承渊泛青的下巴——胡茬扎得她手背痒痒的,西装前襟皱得像咸菜干,左袖还沾着半块没擦净的咖啡渍。
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床沿,眼底的红血丝交织成网,倒像是他在病床上躺了六个小时。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门轴。
顾承渊没有接话,先用指腹探了探她的额头,凉得她缩了一下:“六个小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医生说心肌缺血,但……”尾音突然哽住,像是怕说重了惊到她。
林小婉望着他头顶的呆毛——那是他着急时总爱抓头发留下的后遗症,突然想起昨晚倒在他怀里时,他西装下的心跳快得仿佛要撞穿肋骨。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乌青:“阿渊,我不是因为急病倒下的。”
顾承渊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晚宴前我喝了杯香槟。”她慢慢回忆道,“入口时觉得甜得发苦,当时以为是酒单的问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单,“但三年前妈妈走的那晚,我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三天三夜,心口疼是闷钝的疼。昨晚那种疼……”她顿了顿,“像有人拿细针在血管里扎,一下一下往心脏钻。”
顾承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早就怀疑被下毒了?”
“不确定。”她歪头看着他,“但赵文博前天给的情报里提过,沈阿姨最近在联系东南亚的私人医生。”她笑了一下,“我本来想等晚宴后再查,没想到她等不及了。”
顾承渊突然站起来,西装后摆带动床头柜上的水杯晃了晃。
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对着话筒说:“调取晚宴所有监控,重点查香槟台。”又补充了一句,“再把沈雪梅的私人账户流水拉一遍。”
林小婉望着他绷紧的肩线,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西装袖:“先坐下,你晃得我头晕。”
他立刻坐回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得像捧着雪:“我查,一定查清楚。”
晨光漫过窗沿时,病房门被敲了三下。
张明远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看到顾承渊在,脚步顿了顿:“顾总,林小姐。”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粥,小米南瓜粥,养胃。”
林小婉挑了挑眉——这位财务总监向来只知道摆弄算盘说话,今天倒像是转了性。
“昨晚的事,我让人查了饮品区。”张明远拉过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香槟台的调酒师是沈夫人上周亲自推荐的,说‘老家亲戚,手艺地道’。”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纸,“这是那小子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每月十五号准时进账五万,打款方是‘雪梅珠宝行’——沈夫人婚前的私产。”
林小婉捏着那张纸,指腹着“雪梅珠宝行”几个字:“她连买凶都舍不得用顾氏账户。”
“更巧的是。”张明远推了推眼镜,“那杯香槟的监控被删了,但我在后台日志里找到一条记录——删监控的IP地址,和沈夫人昨晚会场用的手机一致。”
顾承渊突然冷笑一声:“她倒是会挑软柿子捏。”
“不止。”张明远正要再说,病房门又被敲响。
护士推着餐车进来,车筐里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有位先生让我转交,说‘林小姐看了就明白’。”
信封里是一叠照片:沈雪梅在咖啡厅和一个卷发女人碰头,女人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亮得扎眼——那是苏婉婷的标志性配饰,娱乐新闻里总爱拍她这只表。
最后一张照片背面写着:明晚八点,苏要发通稿,标题《顾氏替身新娘的双面人生》。
林小婉把照片推给顾承渊,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沈阿姨这是要文斗武斗一起上啊。”
“我让人去截她的稿。”顾承渊捏着照片的手青筋首跳。
“别急。”她按住他的手背,“赵文博说苏婉婷最近赌债欠了三百万,沈雪梅给的钱只够填一半。”她眼睛亮了起来,“她要的不是钱,是投名状——证明自己能搞垮我,好换长期饭票。”
“所以呢?”
“我去见她。”
顾承渊的脸当场黑得像锅底:“不行。”
“阿渊,她要的是我配合她演一场戏,我不去,她就会编更离谱的料。”她坐起来,拽着他的领带把他拉近了些,“你不是说要站在我身后吗?”
顾承渊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傍晚出院时,林小婉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匿名短信:“老地方咖啡馆,别带保镖。”
顾承渊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我跟你去,藏在车里。”
“藏在后备箱?”她憋着笑,“到时候你爬出来,头发能炸成鸟窝。”
他耳尖泛红,却很固执:“我坐副驾,车窗摇下来,你一喊我就冲进去。”
咖啡馆在老城区,路灯昏黄得像蒙了一层雾。
林小婉推开门时,铃铛“叮”的一声响,角落卡座里的女人抬起头——苏婉婷涂着玫红口红,指甲盖敲着手机,屏幕亮光照得她眼尾的细纹清晰可见。
“林小姐。”她扯出一个假笑,“坐。”
林小婉刚坐下,就听见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顾承渊把车停在了对面巷口。
“听说你要曝光我替身的身份?”她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
苏婉婷的手指在桌下绞成了麻花:“顾太太,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但你不知道,顾承渊早就知道我是替身。”林小婉突然笑了,“他不仅知道,还让人把当年的替身协议烧了。”她往前倾了倾,“你说,要是媒体知道你拿‘替身’做文章,而顾氏根本不承认这回事……”
苏婉婷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
“更巧的是。”林小婉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我让人查了你的赌债——沈雪梅只帮你还了两百万,剩下的一百万,赌场说下周三是最后期限。”她把纸推过去,“你说,要是赌场知道你收了沈雪梅的钱当枪使……”
苏婉婷的咖啡杯“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溅湿了她的真丝裙。
“你到底要什么?”她声音颤抖着。
林小婉正要开口,店门被风“砰”地撞开。
顾天行扶着拐杖走进来,沈雪梅跟在身后,金丝眼镜片反射着冷光:“看来我的好儿媳,又在玩什么花样。”
林小婉转头时,看见顾承渊的身影从对面车影里闪出来,隐在梧桐树后。
“爷爷,沈阿姨。”她笑着说,“这么晚还出来遛弯?”
顾天行没有接话,目光扫过苏婉婷发白的脸,又落在林小婉身上。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文件袋,牛皮纸边角磨得发毛,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林小姐。”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有些旧账,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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