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顾氏顶楼的百叶窗，在红木会议桌上投下金箔似的光斑。
林小婉捏着马克杯的手指被咖啡渍洇得发凉，视线却黏在投影仪上跳动的时间——7:58，距离紧急董事会开始还有两分钟。
“手又凉了。”顾承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刮过胡茬的低哑。
他抽走她手里的杯子，换了盏温奶器：“昨晚说不怕的是谁？”
林小婉抬头瞪他，却在触及他眼底的关切时泄了气。
她望着会议桌中央那叠厚得能砸伤人的档案袋，封皮上“顾天泽犯罪证据汇总”几个字刺得她眼皮发跳：“我就是觉得...太顺了。上周他还能买通技术总监质疑我替身身份，这周突然就被抓了个正着？”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顾承渊俯身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指腹擦过她后颈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那是三年前她替顾氏千金挡车祸时留下的。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只炸毛的猫：“陆川黑进他账户时，我特意留了个破绽。老狐狸以为自己钓到了小鱼，结果咬上的是钢钩。”
会议室的门被叩响，陈助理抱着笔记本电脑探进头：“顾总，各位董事到了，顾天泽先生也在会客室等着。”
林小婉的指甲在桌沿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顾承渊整理袖扣的动作——那是她上周在二手店淘的老款卡地亚，他非说“衬顾太太挑的眼光”——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惊喜”。
“走吧。”顾承渊伸手拉她，掌心的温度裹住她的，“今天你坐我右手边。”
董事会议室的红木大门在身后合拢时，林小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十二把真皮转椅上己经坐满了人，最末座的顾天泽正用钢笔敲着桌面，见他们进来，钢笔尖“咔”地折了半截。
“承渊，这紧急会议开得蹊跷。”三伯推了推金丝眼镜，“你说有重大事项要公布？”
顾承渊没接话，只是冲陈助理点头。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顾天泽的脸“刷”地白了——那是他和洗钱专家在游艇上碰杯的监控画面，背景音里他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等顾氏的资金转出去，我分你三成。”
“放屁！”顾天泽拍桌站起，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合成的！承渊，你为了个替身搞家族内斗——”
“顾叔记性不好，我帮你回忆回忆。”顾承渊调出另一段录音，是上周顾天泽在地下车库打电话的声音，“‘找个私家侦探，往林小婉的行程里掺点假货，我要让董事会觉得她配不上顾太太的位置’——刘凯收你五十万的银行流水，需要我调出来吗？”
会议室炸开了锅。
七叔拍着桌子骂“狼子野心”，二姑扯着丝巾首喘气，连向来中立的财务总监都推了推眼镜：“顾董，上个月您批的那笔海外投资，该不会也是为洗钱铺路？”
顾天泽的额头沁出冷汗，西装后背洇出深色的印子。
他突然转向林小婉，眼底像淬了毒：“你早就算计我！三年前替苏婉晴当替身，现在又勾着承渊——”
“够了。”顾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锥，“董事会投票，罢免顾天泽所有职务，取消股东资格。同意的请举手。”
十二只手齐刷刷举起来，连顾天泽的老部下都别开了脸。
林小婉望着他踉跄着撞翻椅子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他撞翻咖啡杯的狼狈——原来恶人落网时，连狼狈都带着重复的轨迹。
“承渊，你会后悔的！”顾天泽抓起外套往身上摔，经过林小婉身边时压低声音，“你以为苏婉晴真的死了？她的日记本里，可还夹着你当年的婚书呢。”
林小婉的后背瞬间绷首。
她望着顾天泽摔门而出的背影，喉头发紧——苏婉晴是顾氏真正的千金，三年前车祸后再没出现，外界都传她死了。
可顾天泽的话...
“发什么呆？”顾承渊的手覆在她后背上，“他急了，什么疯话都往外蹦。”
“顾总，叶经理说有急事找您。”陈助理递来张纸条，“她塞给我的时候手都在抖。”
林小婉接过纸条，上面是叶琳潦草的字迹：“码头仓库，今晚十点，别让顾总跟来。”她捏着纸条的手指发颤——叶琳上周还因为她抢了顾承渊的关注冷嘲热讽，现在突然递消息，要么是顾天泽的局，要么...
“要去吗？”顾承渊凑过来看，指尖扫过她发颤的手背，“我让人跟着。”
“不用。”林小婉把纸条揉成团塞进掌心，“我想自己试试。”她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突然想起昨夜陆川发的消息——“周铭轩的IP地址在城南活动”。
周铭轩是顾天泽的大学室友，当年顾氏收购案他出过力，难道...
下班后的顾氏大厦格外安静。
林小婉缩在茶水间的隔断里，对着手机屏幕输入“陆川，查周铭轩最近动向”。
发送键刚按下，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她分明锁了门，可洗手台的水龙头在滴水，滴答声比刚才快了一倍。
她猛地转身，正撞进一面玻璃墙——是镜子。
可镜子里她身后的门，分明开了条缝。
“顾太太在等谁？”叶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手里的咖啡杯晃出涟漪，“我就说您肯定会看纸条。顾天泽让我告诉你，苏婉晴的日记本在码头仓库B区17号，他说...那里面有您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林小婉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陆川的消息：“周铭轩和顾天泽的船东有联系，码头仓库监控被黑了。”她望着叶琳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突然笑了：“叶经理，你涂这个颜色，像不像血？”
叶琳的瞳孔猛地收缩。
林小婉己经抓起外套往外走，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比心跳还急——顾天泽留下的，从来不是秘密，而是陷阱。
可她必须去，因为陷阱里，可能藏着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雨越下越大，她站在大厦门口等出租车时，手机又震了震。
陆川发来张照片，是周铭轩在码头仓库抽烟的背影，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极了顾天泽的西装。
林小婉望着雨幕里渐远的车灯，把手机贴在胸口。
她知道今晚不会太平，可当顾承渊的电话打进来时，她还是接了：“顾总查岗？”
“我让人在你包里放了定位器。”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码头仓库B区17号，十分钟后我到。”
林小婉望着包里露出一角的银色纽扣，突然笑出了声。
雨丝落进她的衣领，却不如心里的热乎——原来所谓“并肩站在阳光里的未来”，从来不是一个人往前跑，而是回头时，总有人在身后，带着光。
她低头看表，九点五十分。
码头仓库的方向传来轮船的汽笛，像声冗长的叹息。
而她的手机屏幕上，陆川的新消息正在闪烁：“查到苏婉晴的医疗记录了，三年前的车祸...她可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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