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攥紧手机的手冒出了一层薄汗，门把转动的“咔嗒”声和着雨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往后退了半步，眼角的余光瞥见钱峰正从走廊下快步跑来，黑色西装裤的裤脚溅满了泥点——这位保镖副队长向来像一台精准无误的机器，此刻却眉头紧皱，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
门一打开，冷风裹挟着雨滴灌了进来。
方宇航白色大褂的下摆滴着水，发梢垂落在额前，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活脱脱一只被雨淋湿的落汤鸡。
他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喘了半分钟：“林、林小姐，顾总！黄晓梅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林小婉的心猛地一紧。
前几天顾氏刚刚把那个记者告上了法庭，这个女人怎么还阴魂不散？
她扫了一眼方宇航的手机屏幕——是一条未读短信，发送时间就在三分钟前，内容只有一个链接。
“我点进去看了……”方宇航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她录了一段视频，说手里有你当替身的证据，明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曝光。”
“替身？”林小婉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三个月前她替顾氏千金联姻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黄晓梅从哪里弄到的证据？
顾承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旁，温暖的手掌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
他接过方宇航的手机，手指抵着下巴快速滑动屏幕，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犹如一条冷硬的首线：“她要多少钱？”
“没提钱的事。”方宇航抓了抓来的头发，“短信里就只有一句‘真相不该被掩埋’，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猜……可能是恒远集团在背后煽风点火吧？毕竟之前顾氏起诉他们买黑稿，他们总得想办法挽回面子。”
林小婉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寒意：“合着这是想把我从‘顾太太’打成‘冒牌货’，再踩着我给恒远集团当挡箭牌？”她抽回手搓了搓胳膊，“行啊，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小晚。”顾承渊握住她的肩膀，拇指轻轻着她的后颈——这是他安抚她时的习惯性动作，“不管她有什么证据，我们都能解决。”他转头对方宇航说道：“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等等！”孙老太太端着的银耳羹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玄关柜上，瓷勺碰着碗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老人擦了擦沾着淀粉的手，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我在顾家当管家三十年了，见过太多拿‘真相’当刀使的人。那个黄记者要是真有实锤，早就该在你们刚结婚的时候爆出来了，偏偏挑现在……”她顿了顿，“顾老爷子今天刚松口，怕是有人着急了。”
林小婉心里“咯噔”一下。
顾爷爷的态度是他们婚姻最大的变数，如果黄晓梅的“证据”再把水搅浑……她紧紧攥住顾承渊的手腕：“我们得先找到她证据的源头。替身这件事，除了舅舅和继母，知道的人不多……”
“我让陈特助去查。”顾承渊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重点查一下你继母最近的通讯记录，还有恒远集团的公关团队。”他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你负责想应对方案，剩下的交给我。”
“叮——”
钱峰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保镖队长扯了扯耳麦，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顾总，黄晓梅在别墅外偷拍，我正要拦住她，她把照片发出去了。”
“什么照片？”林小婉凑过去看钱峰的手机——镜头里是她和顾承渊在发布会的侧影，还有刚才在玄关说话的模糊画面，配文是#顾太太神秘访客#。
“这个女人真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林小婉又气又笑，“正好，我还发愁没有理由主动发声呢。”她拽着顾承渊往客厅走去，“去书房，我要把婚书公证视频和这三个月的行程记录整理出来。既然她要曝光‘真相’，我们就先把‘真相’摆在阳光下。”
顾承渊跟着她上了楼，中途突然停住脚步：“你害怕吗？”
“害怕啊。”林小婉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下巴，“害怕你爷爷又觉得我配不上你，害怕舆论把你拖进泥潭……”她踮起脚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但我更害怕的是，我躲在你身后当缩头乌龟。”
顾承渊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弯腰把她横抱起来。
林小婉惊呼一声，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只听他轻声笑道：“林女士，从现在开始，我们并肩作战。”
楼下传来孙老太太的唠叨声：“年轻人能不能好好走路！楼梯刚擦过——”
话还没说完，玄关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次比刚才更急切，像是有人用拳头砸着门板喊道：“顾总！林小姐！”
林小婉从顾承渊的怀里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如潭水的眼眸。
他把她放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我去开门。”
雨声中，门把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林小婉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只看见顾承渊微微侧着的背影，还有门外那人递过来的牛皮纸袋——
“李律师？”顾承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林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李律师是顾氏的法律顾问，平时只处理集团的核心事务，他深夜冒雨送来的文件……
“顾总，这份文件需要您和林小姐共同签署。”李律师的声音随着雨声传了上来，“关于婚书的补充协议。”
林小婉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目光落在那袋文件上。
雨还在下，但她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看向顾承渊，他也正回头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星光，比窗外的闪电还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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