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绸子，裹着顾宅的雕花窗棂。
林晚刚结束采访，指尖还沾着录音笔的余温，就见玄关处李娜缩着肩膀站在阴影里，手指绞着羽绒服袖口，指甲盖泛着青白。
“林小姐。”李娜的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我……我有东西给你。”她从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金属外壳在廊灯下泛着冷光，“许梦瑶让我黑杨雪的电脑删聊天记录，但我备份了。”
林晚接过U盘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这才注意到李娜眼眶发红，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你怎么突然……”
“昨天我看见许小姐往周桂芳账户打了五十万。”李娜喉结动了动，“我妈生病时，我求她预支工资，她只给了五千。”她突然抓住林晚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一定要小心，U盘设了密码，只有我能解——”
“叮。”林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承渊发来的定位：“云顶公寓2301，黄晓梅在拍我们。”她抬眼时，李娜己裹着风跑远，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千万别现在打开”。
书房的台灯调成暖黄色，林晚把U盘插进电脑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密码框跳出来的瞬间，屏幕猛地闪了道刺目的白光，紧接着蓝底白字的错误提示铺满视野——“系统错误，所有文件己格式化”。
她猛地拔下U盘，金属接口还带着余温，可插进手机读取时，存储量显示“0KB”。
“有人在监控我操作。”林晚咬着下唇，指尖敲了敲桌面，突然想起李娜离开时发抖的手，“难道她被威胁了？还是许梦瑶早就在U盘里装了病毒？”
“叩叩。”
顾承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西装裤脚沾着夜露的湿气：“杨雪在首播。”他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杨雪正坐在粉色背景墙前，眼妆哭成两条黑河：“我真的不想说的！是林小姐拿李娜家人威胁我删聊天记录！”
评论区瞬间被“滚出娱乐圈”“顾氏瞎了眼”刷屏，林晚凑过去看，恰好看见弹幕墙里一条“顾氏投资的儿童乐园项目要黄了”的消息。
顾承渊的助理陈默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声音比平时快了三倍：“顾总，金茂、华远、盛唐三家投资方说要终止合作，理由是……舆论影响品牌形象。”
顾承渊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另一只手却轻轻覆在林晚后颈，拇指着她后颈那颗小痣——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林晚偏头看他，见他眼尾泛红，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突然低笑一声：“正好，我本来就想踢了金茂那个老狐狸。”
“那杨雪……”
“她收了许梦瑶的卡，额度三百万。”顾承渊调出银行流水截图，“陈默己经联系网警，首播录像里她的耳坠是周大福限定款，上周许梦瑶刚买了同款。”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抽出个牛皮信封：“还有这个，我在办公室信箱里发现的。”
照片散在桌上时，林晚倒抽口凉气——顾承渊穿着定制西装站在慈善晚宴，身侧的周桂芳戴着条翡翠项链，绿得像要滴出水来。
“这是我奶奶的遗物。”顾承渊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爷爷说过，顾家传承信物要是出现在外姓人身上，必定是有人想搅浑水。”
林晚突然抓住他手腕：“高志强公司的股权协议！我怀疑许梦瑶在收购顾氏股份。”她掏出手机翻出伪装快递员时拍的模糊照片，“我今天混进去，看见他抽屉里有份协议，甲方是许梦瑶。”
“你混进去了？”顾承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捏住她后颈的力道加重，“万一被发现——”
“所以我被锁在储物间了。”林晚摊开手，掌心还留着门锁刮出的红痕，“不过我用发簪撬开了通风口，顺便拍了张协议照片。”她晃了晃手机，照片里“许梦瑶”三个字虽然模糊，却像根刺扎进顾承渊眼里。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私人会所里，许梦瑶正把顾承渊与周桂芳的合影复印件推给黄晓梅。
水晶吊灯在她耳坠上折射出冷光，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照片：“等我拿到顾家继承权，这些原件就是你的。”
黄晓梅端着香槟的手顿了顿，眼尾挑出抹笑：“亲爱的，你确定周桂芳不会出卖你？她昨天在麻将馆说漏嘴，说你答应给她的别墅要等你掌权后才过户。”
许梦瑶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温柔：“她女儿在我名下的私立学校读书，学费欠了半年。”她举起酒杯与黄晓梅相碰，“就像你——”她指腹着黄晓梅手腕上的红绳，“你弟弟的赌债，我可是帮你还了三百万。”
深夜两点，顾宅书房的落地钟敲响第二下时，顾承渊打开了书房最里层的保险柜。
檀木抽屉里，爷爷的日记本下压着份泛黄的纸页，他刚掀开一角，就见“顾承渊”三个字赫然印在遗嘱开头。
“叩。”
林晚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正撞见他僵硬的背影。
月光从他身侧漏进来，照在保险柜里那份文件上，她只来得及看清“若承渊遭遇不测”几个字，顾承渊己迅速合上抽屉，转身时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早点睡。”他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林晚贴着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快得像擂鼓。
她没问，只是把牛奶递过去，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这个总把一切掌控在手心的男人，此刻正攥着保险柜钥匙，指缝里渗出细细的汗。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半张脸，像谁在暗中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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