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里，林小婉在新合约上签完最后一笔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风卷得沙沙作响。
她把钢笔轻轻搁回檀木笔架，余光瞥见顾天行鬓角的白发在台灯下泛着银灰——这位曾经翻云覆雨的顾家老爷子，终究是老了。
“顾爷爷可记得三年前慈善拍卖会？”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着袖口的盘扣。
那枚藏在袖中的监控截图，正隔着布料硌得她手腕生疼，“那天我端香槟时，有位小姐的蓝钻项链滑进了我的托盘。”
顾天行的茶杯重重磕在茶盘上，溅出的茶汤在宣纸上晕开墨痕。
林小婉没等他回应，拎起手包转身出了门。
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在敲顾家人的要害——有些秘密，该浮出水面了。
第二日晌午，沈雪梅的私人助理捧着礼盒叩响林小婉的房门。
“少夫人，太太说今晚的商务晚宴是顾氏和周氏集团谈合作的关键，特意让巴黎高级定制设计师加急改了礼服。”
礼盒掀开的瞬间，林小婉差点笑出声。
那是件香槟色的吊带裙，胸口开得能看见锁骨下三指，裙摆短到大腿根，活像把“交际花”三个字首接刻在身上。
她摸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真丝，转头对助理道：“麻烦告诉太太，这裙子设计得真大胆——就是不知道周氏的周老太太见了，会不会以为顾家要送我去选美。”
助理脸色一白，抱着空礼盒逃也似的走了。
林小婉拉开衣柜，从最底层翻出件月白色羊绒短外套。
那是她刚搬来顾家时，在二手店花八百块淘的孤品，手工钉的珍珠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套上外套，镜子里的人立刻从“金丝雀”变成了“玉麒麟”，既不失贵气，又把该遮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
“这招借花献佛，沈姨可还满意？”她对着镜子整理耳坠，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晚宴设在顾氏旗下的云顶酒店顶层。
林小婉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走进宴会厅时，水晶灯正把碎钻般的光洒在她肩头。
沈雪梅站在香槟塔旁，见她穿着外套，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晚晚，今天这么冷么？”
“太太不知道？”林小婉故意凑近两步，压低声音，“周老太太有风湿，最见不得小辈穿得单薄。我昨天还听顾爷爷说，要让周氏感受到顾家的诚意呢。”
沈雪梅的指甲掐进掌心，眼睁睁看着林小婉被几位商界大佬围在中央。
“顾太太对顾氏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什么见解？”周氏集团的周总率先开口，眼神里带着试探——谁都知道这顾太太是替身，指不定是个草包。
林小婉端着香槟杯转了半圈，杯壁上的水珠在她指尖凝成小水洼：“要说发展方向，我倒想起上周去逛超市。”她忽然笑了，“货架上的进口奶粉和国产奶粉摆在一起，从前大家抢着买进口的，现在国产的配方、包装、售后都跟上了，反而卖得更火。”
周围的人都愣了。
林小婉轻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映着她眼底的光：“市场就像货架，顾氏要做的不是永远当‘进口奶粉’，而是把‘国产奶粉’的牌面打出去。技术、服务、口碑，哪样都不能落下。”
宴会厅里响起零星的掌声。
顾承渊站在二楼回廊，黑色西装裹着挺拔的肩线，目光像把淬了温的刀，在林小婉脸上多停留了三秒——他原以为这女人只会耍嘴皮子，倒没想到她心里藏着算计。
沈雪梅坐不住了，端着酒杯挤到中间：“晚晚倒是会说漂亮话，可你连顾氏的财务报表都没碰过，知道什么是商誉减值吗？”
“我确实不懂财务。”林小婉垂眸抿了口酒，再抬头时眼尾微挑，“但至少我知道，有些东西比财务报表珍贵——比如家族声誉。”她顿了顿，“就像三年前丢失的蓝钻项链，要是被查出来是自导自演的戏码……”
沈雪梅的酒杯“当啷”掉在地上。
周围宾客面面相觑，很快有人低笑出声——谁不知道顾家二小姐沈雪薇三年前“丢失”蓝钻项链的事？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被林小婉这么一戳，倒像当众撕了块遮羞布。
晚宴结束时，顾承渊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
他倚着车门，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你今天的表现，超出预期。”
“顾总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出丑？”林小婉抱着手包站在台阶上，风掀起她的外套下摆，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裙角，“您别忘了，我是来当替身的，又不是来当提线木偶。”
顾承渊没接话，只是伸手替她拉了拉外套拉链。
林小婉后退半步，他的指尖擦过她耳垂，带起一片凉意：“回去吧。”
回到顾家豪宅时，己经过了零点。
林小婉推开门就皱起眉——她的梳妆台抽屉半开着，化妆刷歪在粉饼盒上，明显有人翻过。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珍珠发卡，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此刻正躺在地毯褶皱里。
“找什么呢？合同？还是……”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划过床头柜的暗格。
那里藏着三年前的监控截图、顾氏几笔异常资金的流水单，还有沈雪薇在国外赌场欠债的借条。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资料压缩成加密文件，又用U盘拷贝了一份——防人之心不可无。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房间里的光线暗了暗。
林小婉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床头柜缝隙里——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她伸手摸过去，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是微型窃听器。
她盯着那东西看了三秒，又轻轻把它推回原位。
“既然送上门，总得物尽其用。”她对着空气笑了笑，转身进了浴室。
水流声响起时，藏在衣柜里的黑影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没注意到镜子里林小婉的倒影，正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底像淬了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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