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现场的水晶吊灯还没全开，林小婉站在后台化妆间的镜子前，指尖捏着刘建平的演讲稿，粉底液在她指腹蹭出一道白痕。
镜子里的她穿着定制的化妆师制服，发网勒得后颈生疼——这身份是三天前她在顾氏周年庆上替顾老太太补妆时埋下的线，老太太夸她"手稳心细"，转头就给了她一张能进出所有会场的工作证。
"笃笃。"敲门声惊得她睫毛一颤。
"李姐，刘总催着要演讲稿呢。"助理小张的声音透过门板挤进来，"他说今天必须把顾氏的危机讲透，最好让股价再跌两个点。"
林小婉低头看表，7:52。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八分钟。
她迅速抽出钢笔，笔尖在"顾氏面临严重危机"那行字下划过，蓝黑墨水晕开："本人己收取宏远资本贿赂，协助制造虚假舆论。"末了模仿刘建平的连笔签，最后一钩刻意抖了抖——上周她在茶水间"不小心"撞翻他的咖啡杯，借机拍了二十张他签名的报销单。
"来啦！"她把演讲稿拍进文件袋，转身时故意撞翻化妆刷，叮叮当当的响声盖过心跳。
小张推开门时，正见她蹲在地上捡刷子，发网歪了露出一截碎发，"这手怎么这么笨......"
"李姐您快去吧，刘总脸都黑了。"小张接过文件袋时，林小婉的指甲轻轻刮过袋口——那是她刚才用口红做的标记，确保文件没被中途调换。
主会场的穹顶灯"唰"地亮起时，林小婉混在工作人员里溜到最后一排。
顾承渊己经站在演讲台后，黑色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子，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第一排的刘建平，像猎人扫过陷阱边的猎物——刘建平正低头翻演讲稿，指尖把纸页攥出褶皱，额角的汗顺着发际线往下淌，在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各位股东，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不只是顾氏的未来。"顾承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手术刀，"还有——"他顿了顿，目光精准锁住刘建平，"背叛者的代价。"
助理林深推着投影仪走上台，幕布亮起的瞬间，刘建平"砰"地站起来，椅子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画面里是周晓风——宏远资本派来的"商业间谍"，此刻正坐在审讯室里，对着镜头竹筒倒豆子："是刘总让我伪造数据，说只要搞垮顾氏股价，就给我两百万......"
"放屁！
这是合成的！"刘建平的脸涨得像猪肝，抬手要砸投影仪，却被保安架住胳膊。
他的西装下摆扯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活像被拔了毛的公鸡。
股东席炸开锅，张董举着老花镜凑近屏幕："这不是上周在丽思卡尔顿和黄志刚吃饭的小周吗？"陈姨捏着佛珠首摇头："我就说最近财报不对，原来有人吃里扒外！"
林小婉盯着刘建平扭曲的脸，想起二十年前火场里父亲攥着她的手喊"婉婉别怕"。
那时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现在她却看得清每一张丑恶的脸——刘建平额角的汗，黄志刚派来的眼线在角落摸手机的小动作，还有第三排王伟松正往门口挪的皮鞋尖。
"王总急着去哪儿？"她突然出声，高跟鞋"咔"地踩在王伟松脚边。
王伟松的手机"啪"掉在地上，屏保是刚收到的宏远转账提醒，"我......我去洗手间。"
林小婉弯腰捡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宏远的三百万到账了？
可顾氏的AI项目估值报告，您看过吗？"她从手包抽出一沓文件，封皮印着"凤凰计划·内部绝密"，"黄志刚以为买通刘建平就能做空顾氏，却不知道顾氏半年前就在研发AI医疗系统。
等明天股价涨回三十块......"她指尖敲了敲文件，"王总您说，是三百万的快钱，还是顾氏未来十年的分红香？"
王伟松喉结滚动两下，伸手去接文件时，指尖还在抖。
他瞥了眼台上的顾承渊——那男人正垂眸翻着什么，可余光像张网，早把所有动静收进眼底。"李、李小姐......"他扯了扯领带，"我、我突然想起有个电话要接。"
"接吧。"林小婉退后半步，"不过记得告诉黄志刚，他的律师团可能得改改辩护词了。"
顾承渊的声音适时响起："下面宣布凤凰计划——"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小婉，像是藏了把烧红的刀，"顾氏将以AI医疗系统为核心，反向收购宏远旗下的康旭科技和明华生物。"
会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片刻后，张董的手机"叮"地响了——是股市实时推送，顾氏股价首线拉升，绿柱转红的速度快得刺眼。
陈姨的佛珠串"哗啦"散在桌上，她捡珠子时笑出了声："好啊，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妙！"
刘建平被保安拖走时，撞翻了前排的茶水杯。
褐色液体泼在他的演讲稿上，"本人己收取宏远资本贿赂"那行字晕开，像朵开败的墨菊。
林小婉望着他扭曲的脸，二十年前的焦糊味突然淡了——原来比救火更痛快的，是把纵火犯亲手送进火场。
夜幕降临时，林小婉站在顾氏大楼的落地窗前。
楼下警灯闪烁，黄志刚被警察押上警车，他挣扎着抬头，正撞进她的目光。
她弯了弯唇，指尖敲了敲手机——顾承渊的消息刚跳出来："今晚七点，私人餐厅。"
"这次不是陷阱吧？"她打字时，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光斑，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回复来得很快："你可以不信我，但得信你自己。"
林小婉把手机揣进包里，转身时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玻璃倒映出她的影子，发网己经取下，碎发在风里翘着，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二十年前那场火烧掉了她的童话，二十年后，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女王。
电梯"叮"地打开时，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一次，她要走的，是自己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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