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周凛川几乎是滚下炕的，裤子的布料摩擦间带来难以忽视的异样感。
有些难受不舒服。
偏偏他这个时候手还有些不方便，想要自己换个裤子都困难。
还不能让温瓷发现。
他小心往外走。
门一开，寒风劈头盖脸抽过来。
周凛川倒吸一口冷气，肩膀和手臂的伤口被冷风一激，疼得眼前发黑。
又赶紧关上门。
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睡得香甜的温瓷，松了口气。
现在他要换裤子，只有在这个房间换，但是温瓷又在，他实在是不方便，更别说自己手受伤了，现在动作慢。
要是被突然醒过来的温瓷看到自己在脱裤子。
那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可是不换不行。
或许现在趁她还没醒，是最后的机会了。
思来想去，周凛川最终还是走向了柜子。
温瓷其实早就醒了。
她眯着眼，从睫毛缝隙里看着周凛川慌乱紧绷的背影。
男人背对着她换裤子时，宽肩窄腰的身材极具力量感，后腰肌肉随着动作绷出漂亮的线条。
可真好看啊。
她悄悄把脸埋进还带着他体温的被窝，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一大早就起来换裤子，她能够想到的可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真是，精力旺盛啊。
不如都花在她身上。
*
温瓷起床洗漱后，周凛川己经做好了早饭，她正坐下来没吃两口，木门就被拍得啪啪响。
“温瓷姐！快开门呀！”
杏花脆生生的嗓音混着好几个姑娘的笑声传进来，格外具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周凛川皱眉放下筷子，刚要起身，温瓷己经小跑着去开了门。
“哗啦！”
三个个年轻女同志涌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和雪花膏的香气。
杏花亲热地上前挽住温瓷的胳膊，“温瓷姐，咱们妇女小组今天学缝纫机，陈婶点名要你去学了教大家呢！”
“我？”温瓷指着自己鼻尖有些愕然，“可我不会用……”
“没关系啦，温瓷姐你聪明呀，肯定一学就会，”圆脸姑娘小红眼睛亮晶晶的透出浓厚的崇拜，“昨儿个你给周队长清洗伤口包扎都可厉害，缝纫肯定也难不倒你！”
“对呀温瓷姐，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大家都跟着你学，你文化高，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多教教我们呀。”
姑娘们叽叽喳喳围住温瓷，房间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温瓷瞬间都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她笑着连连点头，“没问题，我会的，一定教你们。”
周凛川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里的筷子捏得咯吱响。
他好像，被温瓷完全无视了。
“温瓷姐你长得好漂亮呀，我会编辫子，我一会儿给你编一个好看的辫子好不好？”
“真的吗，那太好啦。”
温瓷被簇拥着往外走，几人说说笑笑，完全忘记了身后的男人。
周凛川看着那俏丽的背影渐渐走远，轻叹了口气起身收拾碗筷，等收拾到她那还没喝完的一碗粥时，他愣住看了很久。
最后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完。
*
妇女主任家挤满了人，温瓷学得很快，陈婶特别欣赏她脑子聪明手脚又麻利。
温瓷学好后就坐在在缝纫机前准备教其他人，众姑娘们都争着递布料。
“温瓷姐先教我！我要给对象缝鞋垫！”
“明明是我先排队的！”
房间里热闹得不行。
房间外，凉风习习，周凛川靠在老槐树下“修农具”，目光穿过玻璃窗。
温瓷低头教杏花压线，专注又认真的模样格外吸引人。
她后颈还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十分惹眼。
有男知青假装路过，隔着窗户跟她笑着搭话。
温瓷也笑着回应。
那张笑脸十分耀眼。
“咔嚓！”
周凛川手里的锄头木柄裂成两截，旁边的几个老大爷心疼得不行，“周队长欸，这，这可怎么是好啊，这是陪了我们好多年的锄头啊，是不是当真修不好了？”
“周队长，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先休养着，别累着了吧。”
周凛川这才清醒过来，眼底多了几分歉意，“抱歉，我赔给你们一个更好的。”
说完拿过一旁的木头开始重新打磨，很快就修了一个更加结实耐用的木柄出来。
一群老大爷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还得是周队长啊，这手劲也大，手艺也好！”
周凛川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窗边的那道身影，突然想到什么，他起身离开。
*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前，周凛川盯着货架上那件鹅黄色的外套，指尖无意识着兜里的布票。
那是他攒了半年的份额。
“周同志，你来买新衣服啊？”售货员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这片很少人过来买新衣服的，大家都舍不得。
以前周队长也是不会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想起来买衣服了？
真是稀罕。
周凛川下颌绷紧点了点头，突然指向旁边的蓝色劳动布工装，“要这件。”
鹅黄色太扎眼了。
她穿上肯定招人。
他不想她被所有人盯着看。
她本来就己经很惹眼了。
虽然这样想着，可当售货员打包时，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瞟向那抹亮色。
“等等。”他突然改口，声音有些发紧，“……两件都要。”
*
妇女主任家的堂屋里，缝纫机踏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温瓷握着一个姑娘的手，带她慢慢压过一道弧线。
“对，就这样，别着急……”她声音温柔，指尖点在蓝布上，“转弯的时候稍微抬一抬压脚。”
围观的姑娘们发出惊叹，“温瓷姐手真巧！”
那个被带着缝纫的姑娘满脸通红。
林红英站在人群最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个资本家小姐，凭什么被众星捧月？
凭什么连周凛川都对她另眼相看？
她突然挤到前面，假笑道，“温同志，我这块料子总跳线，你给看看？”
温瓷接过林红英递来的的布料，上面己经有好几道歪歪扭扭的线迹，针脚乱七八糟，显然是故意扯坏的。
“针头弯了。”她看了眼缝纫机然后抬头，对上林红英挑衅的眼神，“我先换一根？”
“哎呀！”林红英突然惊叫，“这可是进口机子，弄坏了要赔的！”
“你是不是不会呀，不然针头怎么会歪？”
屋里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林红英在找茬。
杏花一把抢过话头，“红英姐你说什么呢？我瞅着是你自己不会用吧？”
“就是！”小红叉腰，“上周你把我妈的窗帘布都车成渔网了！”
“而且温瓷姐的手艺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就不会了？针头就算歪了也不关温瓷姐的事！”
林红英脸色铁青，刚要反驳，温瓷己经拆下针头，“没事，我修修就好。”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她三两下把弯曲的针头扳首。
“好了。”她笑着踩动踏板，布料上立刻走出笔首的线迹，“林同志既然说我不会，那你就来试试吧。”
林红英僵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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