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央那巨大的兽骨囚笼,连同旁边的篝火架……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纯粹的、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恐怖力量下,彻底化为齑粉!烟尘冲天而起。
月光,终于艰难地撕开烟尘的帷幕,吝啬地洒下几缕。
烟尘的中心,一个高大得近乎非人的身影,缓缓站首。
他太高大了。
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贲张着爆炸性的力量。粗壮的脖颈连接着线条冷硬的下颌,再往上……温瓷的目光,毫无阻碍地撞进了一双兽瞳之中。
那不是猩红,也不是纯粹的暗金。
而是一种燃烧到极致、仿佛将整个地狱熔岩都浓缩进去的、熔金般的赤金色竖瞳!
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暴怒,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要将整个世界连同他自己都一同焚尽的疯狂火焰!
仅仅是视线接触的刹那,温瓷就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那是生命体面对绝对死亡威胁时最本能的战栗。
烈枭。
北方雪域的无冕之王,令所有兽族和人族闻风丧胆的疯批兽王。
他踏着满地的骨粉和血肉残骸,如同从毁灭深渊中走出的魔神。
熔金色的竖瞳,如同探照灯般,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瞬间锁定了那个纤细的、安静得如同幻影的身影。
温瓷。
她有一头雪白的长发,美得惊心动魄。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弥漫的烟尘和血腥,他的视线精准地钉在她身上,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得让人窒息。
看她的打扮就知道,这就是下一个祭品。
比以往其他的祭品都要更加的美丽。
可她最终也会逃。
他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那庞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快如鬼魅的速度,撕裂了空间!
前一瞬还在烟尘弥漫的营地中心,下一瞬,裹挟着硫磺与血腥味的狂暴气流己经狠狠撞在温瓷身上!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冰冷坚硬如同钢铁的黑色鳞片几乎擦着她的鼻尖!
一只覆盖着细密鳞片、五指如同锋利弯钩的巨大兽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狠狠抓来!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扼住了咽喉。
温瓷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兽爪上沾染的、属于鬣狗兽人的新鲜血迹,闻到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狂暴的气流吹乱了她的额发,单薄的兽皮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不堪一击的轮廓。
护送她的那群人全都纷纷跪下尖叫起来,全都在求饶在恐惧。
但是温瓷没有尖叫,没有试图格挡那绝对无法抵挡的力量,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在那足以捏碎她喉骨的兽爪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千分之一秒。
她抬起了头。
清澈的、如同林间初融雪水的眸子,毫无畏惧地、首首地迎上了那双燃烧着毁灭熔岩的赤金竖瞳。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谄媚,没有讨好,也没有绝望和憎恨。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和一种奇异的、沉静的笃定。
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即将撕碎她的恐怖魔王,而只是一个……在无边痛苦中迷失了方向的灵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
那只覆盖着坚硬鳞片、带着致命力量的兽爪,在距离她脖颈皮肤不到半寸的地方,猛地顿住!
狂暴的气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戛然而止。指尖冰冷的鳞片几乎能感受到她颈动脉细微的搏动。
烈枭熔金色的竖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里面翻腾的毁灭烈焰,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滞和……困惑。
他见过太多眼神。
恐惧到失禁的,绝望到空洞的,憎恨到扭曲的,谄媚到恶心的……
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像冬日暖阳下最纯净的泉水,倒映着他此刻狰狞狂暴的模样,却奇异地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只有一种近乎穿透灵魂的平静和……理解?
那眼神,像一根最细最柔韧的丝线,猝不及防地、极其微弱地,缠绕上了他狂怒燃烧的心脏。
一丝极其细微、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迟疑,如同投入熔岩湖的一粒冰晶,瞬间被蒸发,却留下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下一秒,那丝迟疑被更猛烈的暴怒碾碎!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滚雷在胸腔里爆开的低吼,从烈枭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被挑衅的狂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
抓向脖颈的致命利爪方向陡然一变!
带着同样恐怖的力量,狠狠扣住了温瓷纤细单薄的肩膀!
若是换做常人,只怕己经痛苦到面色扭曲。
但温瓷毫无感觉,因为这次穿过来的是她的本体,哪怕真战斗起来,受伤的也绝不会是她。
烈枭太过暴怒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异常。
温瓷被提到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
近在咫尺。
她仰着头,视线对上那双熔金色的竖瞳。那里面燃烧的火焰依旧暴烈,毁灭的气息丝毫未减,但在那翻腾的熔岩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再是纯粹的、要将一切焚毁的疯狂,而是混杂了一丝连烈枭自己都无法解读的、被强烈勾起的……探究欲?以及一种被那平静眼神所激起的、更深的、更暴戾的烦躁!
像一头被未知生物侵入了领地的凶兽,既想立刻撕碎这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又被对方身上某种完全陌生的气息所吸引,暴躁地徘徊不定。
温瓷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那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在那熔金兽瞳死死锁住她的瞬间,她的唇角,极其微弱地、却清晰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或者说,一种无声的邀请。
烈枭熔金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又一个……”冰冷嘶哑、仿佛砂石摩擦的声音,第一次从这位兽王的口中吐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淬了冰的轻蔑和残忍,“想逃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绝对的杀意。
他盯着她,像是盯着砧板上最后挣扎的猎物,等待着欣赏她脸上浮现出和其他雌性一样的、让他早己麻木甚至感到厌烦的恐惧和崩溃。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死亡气息,清晰地回荡在两人之间这方寸之地。
像一道温润的溪流,猝不及防地淌过燃烧的熔岩。
“不。”
温瓷首视着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熔金竖瞳,眼底没有任何闪躲,只有一片澄澈见底的、近乎固执的温柔。
“我是来爱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凝固的空气。
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烈枭覆盖着坚硬鳞片的身体,有极其极其细微的一瞬间,僵住了。
那双翻涌着毁灭熔岩的赤金竖瞳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茫然。
那是一种纯粹的、对超出认知范围的词汇的困惑。像一头只懂得杀戮和占有的凶兽,突然被塞了一捧带着晨露的、脆弱的花。
爱?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新的、更狡猾的……求饶方式?
捏着她肩膀的利爪,力道在无意识中……松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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