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吗？
罗德撞到了肉壁的另一边，然后翻滚着滚到底部，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多处贯穿伤，腿部肌腱撕裂，内出血和骨折，还能活着就是奇迹。
虽然这半年来罗德有撸块和做体能训练，但是身体还是凡人之躯。
“别炮轰了，快把我给挖出去吧。”
他有气无力地对着传声石喊话，耳边依然能传来稀稀疏疏地炮弹爆炸声。
“没结束，”尼斯告诉了他坏消息，“白衣主教还在动！”
“啊？”
罗德有气无力地扭过头，看到这个房间的中心，黑色太阳变成了一个黑洞，就像眼睛一样盯着他。
刚刚那个黑色日轮不能说是眼睛，应该是眼镜还差不多。
现在眼镜给罗德击碎了，露出了真的眼睛。
恒星会坍缩成黑洞，合理，太合理了。
怎么不坍缩成白矮星呢？
罗德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直面长恒者。
长恒者沉默不语，连一句赞美也没有，他就像是宇宙中万千天体，需要上亿年才能对凡人的行为做出反应，但是祂不可阻挡。
·
“白衣主教核心的保护膜被剥离了。”
红隼号冷不丁地和地面指挥部通信。
“你还没走啊？”
电话直接打到了埃阿斯总统这里，此刻埃阿斯执政官正在十公里之外看自己的舰队拿白衣主教没办法。
“白衣主教是恶魔的尸体，本身已经半死不活的状态，长恒者就像是一个遥控器，操控着白衣主教的一举一动。长恒者是非物质世界的存在，他想要干涉物质世界，就只能使用黑色日轮这个身份。”
“所以现在呢？”
“勇者已经把黑色日轮给破坏了，他薄弱的眼珠子直面物质世界。现在是他最强大，也是最弱小的时候。”
“戳他眼珠？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本舰无论攻击能力还是携带的魔力都有限，但是在这栋大厦里，有现今存在的最强大的个体魔力源。”
“夜之魔女——欧菲莉亚？”
“没错，以现在她的力量，完全可以给祂眼睛里面撒点灰。”
·
艾梅丽雅手持法杖，走向了棺材。
周围还有士兵正在抵抗尸怪和被触手操控的法师。枪炮轰炸不绝于耳。她们没空瞩目艾梅丽雅，但是依然用余光偷瞄着欧菲莉亚的结局。
艾梅丽雅举起长矛，矛尖向下，对准了欧菲莉亚的胸口。
“动手吧。”
莎弥弥催促她。
艾梅丽雅内心还在天人交战，理性告诉她要刺下去，而感性强硬地握住双手，架住她的胳膊
“对不起——我做不到！”
在她旁边的莎弥弥早就料到了，她立刻站了起来抓住艾梅丽雅的双手，用力地按了下去。
·
“好多小麦啊。”
艾梅丽雅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了漫山遍野地的金色麦浪。
搭配上头顶无云的蓝天，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乌鲁斯的旗帜一样，金黄与天蓝，这都是太阳光辉的颜色。
“好久不见。”
欧菲莉亚独自一人的走了过来。
“看来我的时间要到了。”
她从艾梅丽雅的眼中读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嗯。”
艾梅丽雅咬牙点了点头，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找到了吗？”
“还没有，刚刚开始找。”
“拖延症有点严重啊。”
“师傅，你为什么要帮助人类？我们魔女明明是……”
“对于自己养大的小孩，不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吧？”
麦田枯萎，化作被战火灼烧的黑土地，头顶的不详血色天空是因为火焰将其染色。
艾戈迪乌的大军踏过了半兽人的村庄，夺回光明主加护的他们坚不可摧，无论是魔法还是刀剑都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灰色的大军推翻城墙，拉倒房屋，杀死肉眼所见的一切异种，这支神圣的军队悬挂着人类的颅骨，因为那是判断人类血统纯洁性的唯一标志。
神王的轿子——或者应该叫战争堡垒在队伍的最后，在此时艾戈迪乌帝国的变态和暴虐就已经展露出来了。
这是一个“人类”的帝国，像这样百吨的战争器械也是“人”力搬运。
多足的巨人背负着绳索，拖拽着战争神轿。碾压过半兽人的小屋，碾压过尸体和绝望的伤者。
而在战争神轿旁边伴行的，是欧菲莉亚，她一边无表情地挥动法杖，把抱着魔晶炸弹来自杀式袭击的半兽人士兵钉死在地上。
“这怎么会……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明明那么地……”
“那么的温柔？没错，对于任何人的爱，最终都会变成对其他人的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所以我才被魔女议会除名了，现在我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任何梦想。”
“无论多么正义的理由，战争依然是战争，杀戮依然是杀戮，魔法编织地再怎么美丽，依然杀戮地工具，魔法是杀人地技术，这一点，从古至今不会改变。”
“所以你之后都在逃跑吗？”
“没错，我从战争中逃跑了，我想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一个没有战争和奴役的地方。”
关于艾戈迪乌帝国的记忆消退，从南方大陆的荒原，到北极的永冻大陆，再到穆恩尼尔的辉煌城市群。在遇见艾梅丽雅之前，欧菲莉亚几乎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这片大地。
“但是我没有找到。”
“乌鲁斯难道不是吗？”
“建立在人间的乐园不可能永恒，这片大地已经被它们污染过了，已经没有建立乐园的空间。”
近似人间乐土的政权只存续了不到一千年，就因为内外力的共同作用而崩溃。金黄麦田被烧为碳黑，青蓝天空映射血红。
“我已经无法再去寻找那片乐土了，将我杀死吧。”
欧菲莉亚转身面对艾梅丽雅，无数双非人异族的手从地里伸出来，抓住她的脚和腰，将她向下拽。
所谓人类的守护者，其实就是其他种族的屠夫。
“谢谢你，收留了我，把我养大，即使你是这样的人……”
艾梅丽雅伸出手，蓝色的安魂之火在掌尖燃烧。
“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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