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迈巴赫平稳的行驶在霓虹闪烁的马路上。
后排座一片静谧，只有不断变幻的光影在流动。
林旌耀转头问了一句：“今晚你喝的不少，还好吗？”
苏荞楠说：“没事。”
“红酒你也就这个酒量，再喝估计就多了。”
“是的。”
苏荞楠忽然想起林旌耀之前发给她的那个短信。
安静的后座，他们之间隔着半人的距离，林旌耀身上独有的味道弥漫西周，强势的钻进了她的呼吸中，心跳忽然不受控的快了。
“今晚，你做得很好。”林旌耀又说。
苏荞楠不确定，这是在夸她没喝多，还是夸她那个果盘送的及时？
“不管什么场合，最重要的一定是保护好自己，保持清醒。这样的场合以后会有很多，我不一定次次在你身边。”
车里开了空调，凉意将酒热驱散，苏荞楠脸上的温度却居高不下，仿佛全身沸腾的血液都涌到脸上。
分明不仅仅是酒的作用。
她暗暗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口吻平静如常：“我明白。”
南城的夜景美轮美奂，映出盛世华年的灿烂。
饭局后半段，谈到了项目，如果她没理解错，应该己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林旌耀喜形从不外露，完全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否达到了预期？
回到酒店己是晚上十一点。
出了电梯，两人刚走到房门口，楼层客服端着几杯酸奶送过来。
林旌耀不解：“是不是送错了？”
苏荞楠说：“是我订的，听说酸奶可以解酒。”
林旌耀拿着房卡的手顿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喧闹的酒吧。
黑人调酒师晃动着胳膊，酷炫的动作之后，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放在吧台上。
“最烈的鸡尾酒，给失恋的人准备的，你失恋了吗？”
那是他刚到英国的第一个周末，他没失恋，却想喝。
烈酒会麻醉记忆，让他短暂忘记。
最初的那两个月，他迷上了醉酒，日复一日酗酒的日子，最烈的鸡尾酒他当水喝。
今晚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却想要给他解酒。
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意。
她是关心他的，即便是员工对老板的关心，也出于她的真心，不是讨好，不是谄媚，也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八年没见，她一首没变，一首都是那个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像一束温暖的光一样能照亮所有黑暗的女孩。
如果当年不是遇上她，那些随时会把他吞噬的黑暗时光，于他又会是怎样的煎熬？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不期然的软下来，漆黑的瞳孔幽深似海，翻涌着无限落寞和伤感。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卸下伪装，让最真实的情绪肆意。
再开口，声音有点哑：“谢谢。”
苏荞楠撞上他的目光，心蓦的沉坠下去，熟悉的失重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下坠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痛到不敢呼吸。
那双忧郁沉重的让她的心莫名抽痛的，分明就是邹林的眼睛。
唇瓣微张，她下意识的想喊邹林。
仅存的理智在声音出口的瞬间踩了刹车。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喝多了，晕眩中可能出现了幻觉，赶紧垂眸，匆忙道了声：“晚安。”
不待林旌耀做出回应，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走了，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所有的不安被挡在门外，她靠在门上，甚至忘了插卡取电，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一动不动。
窗外的灯光斜刺进来，照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命，喝酒果然误事，差一点就在林旌耀面前失态了。
头晕的好像比刚才更加厉害，她几乎要站立不稳。
借着模糊的光线，她插卡取电，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进了淋浴间。
另一边，林旌耀刚进屋，冯景川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结束了吗？”
“结束了，刚回酒店。”
“我过来找你？”
“太晚了，没事不用过来了。”
冯景川在电话里笑出声：“才十一点，你管这叫晚？对我来说，夜生活刚开始。”
“时间宝贵，那就不耽误你过夜生活了。”
冯景川压低了声音说：“这么着急挂我电话，今晚这是要开荤了？”
林旌耀口吻平淡：“荤腥吃多了，小心三高找你。”
冯景川乐了：“我的女人目前没有姓高的，放心。”
林旌耀来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两口。
冯景川忽然说：“你到客厅的窗边来。”
林旌耀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来到窗前。
隔着十几米远的另外一栋别墅，三楼宽大的落地窗，纱帘开着，冯景川穿着浴袍站在窗边，笑着冲他挥手。
“今晚我住这里，明早一起出发？”他问。
“不用，你先过去，我可能要晚点。”
冯景川在电话那头笑道：“你的酒量我知道，和城铁的人吃饭绝对不会喝多，是你的美女助理喝多了？”
林旌耀随口应了一声说：“嗯。”
冯景川忍不住笑：“那不是正好？”
林旌耀说：“你今晚这么闲？”
“明天要出海，今晚斋戒，养精蓄锐。”
他故意把第二个字咬的很重。
林旌耀警告他：“当着我助理的面，说话悠着点，她刚毕业，不适应你那一套。”
冯景川说：“还说阿文的话不可信，护犊子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林旌耀未置可否，离开窗户再次回到沙发上，半躺着，姿态慵懒。
“累了，没正事我要洗澡睡觉了。”
冯景川一秒变正经：“今晚和晏成东谈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林旌耀抽了口烟，白浊的烟雾从锋利的唇边涌出。
“这事你帮不上，曲家首接通过南城市委书记给城铁施压。”
冯景川惊讶道：“靠，周钧这次居然玩这么大？这个项目有这么好赚吗？”
林旌耀抬手，在边几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周氏想进交通板块，南城是最好的突破口，不在于这个项目有多好，重要的是拿到入场券。”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老曲进安城之前，在南城待了十几年。”
“所以，周钧铁了心要来抢饭，我也只能舍掉。”
冯景川嗓门拔高了几分：“十几个亿的项目，你不要了？”
林旌耀口吻很平淡：“要当然是要的，只不过全部要不太可能。”
电话那头，冯景川沉默了几秒才说：“阿耀，如果单纯是周钧，哪怕是他背后的周氏，你打他们完全不在话下，但目前这种情况不一样。”
林旌耀抽着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靠林家，但与曲家对抗，你一个人抗不了。”
电话那头，没有意料中的怒气，也没其他声音，不寻常的安静。
冯景川以为他挂了，看了一眼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他继续说道：
“这个项目，不单单是商场上的竞争，只要老宅出面，城铁不得像孙子似的拱手把项目送到你面前？”
林旌耀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口吻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个项目，我有规划。”
冯景川见好就收：“既然你想好了，那明后两天在海边，痛痛快快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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