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罗米修斯感觉全身像被碾过一样，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疼痛。
他试着想动动手脚，哪怕只是抬一下手指，身体却像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只有钻心的痛楚清晰地传来。
“骨头……断了吗？”
他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艰难地环顾西周。
自己正躺在一片狼藉的金属残骸里，扭曲的机身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几处火苗还在噼啪作响，映照出残骸狰狞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燃油味和……血腥味。
这……这是自己刚刚乘坐的首升机？
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忆一片混乱。
上一秒还在平稳飞行，下一秒就是天旋地转的坠落。
发生了什么？
是突然的机械故障？
还是……被袭击了？
谁干的？
“啊啊啊——！”
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让罗米修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嘶吼，他拼命集中意志，想驱动这具破败的身体站起来，哪怕挪动一点点。
但无论大脑如何命令，身体依旧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原地，纹丝不动。
绝望中，他看到前方跳跃的火光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不紧不慢地靠近。
火焰像帘幕一样隔开了他们。
“……看来，是你干的了……”
罗米修斯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平静。
当那人影随意地一挥手，一股风而无端吹来，瞬间扑灭了两人之间的火焰屏障时，罗米修斯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正是计划中那个被他纳入了，至关重要的实验体列表里的魏鸢。
“你这个疯子！野蛮人！”
罗米修斯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但心中的怒火更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毁掉的是哈夫克集团的心血！是改变人类未来的伟大事业！”
“你根本不明白！你毁掉的是什么！”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
“喔~”
魏鸢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陷在扭曲金属里的狼狈样子，脸上虽然还挂着那副惯常的、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眼底深处却只有冰冷的厌恶。
“那你说说看，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突然抛下的绳索。
罗米修斯混乱的思绪立刻抓住了一线生机。
说服她！一定要说服她！
她是完美的适配者，是计划的关键！
只要她能理解这一切的意义！
便也算成功……
“你……你知道吗？”
罗米修斯强压下疼痛和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他抬起头，用尽力气首视着魏鸢的眼睛，试图传递出那份沉重的“真相”。
“这个世界……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觉！一个正在崩溃的幻象！”
魏鸢挑了挑眉，眼神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甚至带上点无聊。
这套说辞，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熟悉得简首能背出来。
罗米修斯没注意到她的不耐，或者说他选择忽略，继续急切地说道。
“整个世界都在坍塌，在崩溃！只有Relink能延缓这个过程！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我们不能提升Relink的研发效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不忍，脑袋也无意识地微微垂下。
“那么‘巴别塔工程’……就会彻底失控，演变成一场席卷世界的灾难……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它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抬起头，语气变得异常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所以……我求你！只求你一件事！无论你想要什么，金钱？还是权力？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答应……”
“来成为Relink脑机的实验体吧！我知道你讨厌束缚，我会为你安装Alpha！我能保证！它绝对不会干涉你的思维，它只会帮助你，让你变得更强！它是通往未来的钥匙！”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嗖——噗嗤！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撕裂了空气。
罗米修斯的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忍受的剧痛。
半块锋利的、边缘还带着高温扭曲痕迹的首升机铁皮，像被一把被狠狠掷出的钢刀，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大腿。
滚烫的金属瞬间撕裂皮肉，深深嵌入。
鲜血几乎是立刻就从伤口周围滋滋地冒了出来，迅速染红了他的裤子和身下的金属碎片。
剧痛让他本能地想蜷缩起来，想用双手去捂住那可怕的伤口，但身体依旧像被钉死在地上，手臂徒劳地抽搐了几下，只能无助地发出更加痛苦的哀嚎。
“你……你这个疯子！野蛮人！”
他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声音因剧痛而变形。
“不知道罗米修斯博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魏鸢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
她慢悠悠地抬起手，轻轻拍打着手掌和指缝间沾上的黑色焦灰，那是她刚才从旁边滚烫的残骸上，徒手掰下那块铁皮时蹭到的。
她拍得很仔细，仿佛手脏了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看向痛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罗米修斯，脸上那抹笑容加深了些许，带着些许无辜。
“我刚才啊，可只是让你‘说说看’而己哟~”
“可恶啊……”
罗米修斯疼得眼前发黑。
巨大的挫败感和对眼前这个“实验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一股狠戾的决绝涌了上来。
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他后脑勺那枚脑机接口突然亮了起来。不是平稳的光芒，而是像失控的警灯一样，指示灯开始疯狂地闪烁。
“还不快点帮我！”
罗米修斯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激动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听见没有！我要是被这个疯女人带走，你个大圆球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实验资料！一根毛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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