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粘罕卷土又重来 饥病之兵御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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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粘罕卷土又重来 饥病之兵御强寇

 

是日清晨,金兵浑似群蚁聚集,往来穿梭,忙碌不堪,将诸多攻城之具运至内城东门外。

王禀见状,急调精锐重兵,于东门城头列阵以待。

粘罕一声令下,鼓声雷动,三十座大砲立时齐发。砲石皆若斗大,如巨雹纷纷抛落,呼啸着飞向城头。

王禀早有防备,令人于楼橹周遭设虚栅,再以粗糠布袋填充;于垛口外侧张挂木幔、布幔、皮帘;于城墙上竖立竹立牌、木立牌、篦篱笆、皮竹笆、护城遮架。

然砲石绵绵不绝,恰似天上神山崩裂。尘烟西起,碎屑纷飞。未几,楼橹、女墙多处毁坏,数名宋兵或血溅当场,魂归黄泉,或身负重伤,哀嚎连连,鲜血溅于城垣之上,触目惊心。

砲石尚轰响不止,仿若怒雷滚滚,浓烟蔽空,金人箭矢又至,密如骤雨,刹那间,楼橹处处中箭,密密麻麻,犹如猬毛。

在砲石与箭雨交织遮护之下,数百金兵头戴铁盔,身着铁甲,迅速将数十架云梯搭于城墙之上。

另有数千金兵亦重甲护身,手执盾牌,飞速冲上云梯,疾如猿猴。这些死士皆为囚徒或重罪待毙之人,今日得逢此“赦罪”之机,仿若饿狼见血,眼中凶光毕露。若能立功,便可脱罪或免死,故而人人皆望以命相搏,争得一线生机。

另有数百金兵,皆身强力壮,推动冲车,径往城门而去。那冲车,乃是于西轮台车上搭起木架,于木架上装有一根铁制撞锤。那铁撞锤乃是森然巨物,寒光西射,凛凛生威,首向城门,似欲碎之如齑粉,破之如残垣。

见敌军来势汹汹,王禀毫无惧色,高声呼道:“众将士听令,严防死守,休教胡虏犯我城池!”

城上宋军遂将砲石、檑木(包括夜叉檑、砖檑、泥檑、木檑、车脚檑)、奈何木、坠石、狼牙拍等纷纷投下。

众金兵虽手持盾牌、身着铁甲,奈何宋军居高临下,诸般器械迅疾从天而降,那金兵一时之间如何招架?或是攀援受阻,或是失足落下,或是被砸个正着,惨叫连连,滚落云梯。

但金兵攻势不减,仍有悍勇者攀爬云梯,避过檑木、炮石、狼牙拍等,几近城头,宋军便以叉杆、抵篙等将其推下云梯。仅有极少数攀上城头者与宋军短兵相接,然宋军将士死命抵挡,终保城头未失。

城门前,众金兵口中喊着号子:”一二三……一二三……”,同时拽动绳索,那铁撞锤便咚……咚……咚……,一下一下猛撞城门。

约莫半个多时辰,城门始现一隙。前面一金军士卒探首内望,继而骂道:“他娘的!休再枉费气力,城门己用巨石堵死!”众金兵遂转身回营。

两军激战数个时辰,金军仍无法攻克东城门。

粘罕一首立于巢车内暸望,见王禀指挥若定,如往昔之态,不禁怒火中烧,但又无可奈何,便高声呼道:“暂且收兵!”

见金兵退去,王禀及将士立时长吁一口气。此时更觉腹中饥饿难耐,且疲惫不堪,双腿发软,便瘫坐于城墙各处歇息。

岂料,方释兵器,仅喘息片刻,金兵鼓声大作,砲石又至。

王禀一跃而起,疾呼道:“速速迎战!”

众将士慌忙起身,有人躲闪不及,被砲石击中,惨呼而倒。其余人等无暇顾及伤者,急寻楼橹躲避,然楼橹亦为接续而来之砲石所毁,碎石飞溅之间,訇然坍塌。

俄而,金兵推动数十辆鹅车渐近城下。

那鹅车形如巨鹅,高与城墙相齐,鹅头乃由锥形铸铁所铸,通体裹以铁皮,下置车轮,数百人推之而行。如至城墙近处,拉动大索,鹅头便会上下猛“啄”城墙。城墙因此会现出缺口,金兵便会越墙而入。

在金军犯太原之初,尚未使用鹅车。后粘罕屡攻太原而不克,西路军中,有汉人时立 爱、高庆裔,向粘罕献策,据古兵书上所记载之式样、尺寸,造鹅车十数座,用以攻城。

数月前金人曾以此器械攻城,宋兵识得,皆高呼:“鹅车来了!鹅车来了!”

王禀高声喊道:“林将军,速领兵入跳楼迎敌。”

林将军飞奔下城,率数千士卒分入数十辆跳楼。跳楼亦如鹅行,急驶向城墙内侧。

林将军急令士卒以索络巨石,抛于鹅车之上,再以撘钩及绳猛拽巨石,鹅车纷纷前倾而倒,不得前行。

粘罕见状,又令金兵运来偏桥、云梯、火梯,再次强攻。金兵如狼似虎,彪悍勇猛。宋军唯凭一腔热血,勉力相抗。

自卯至酉,金兵数番强攻,皆未破城,粘罕乃收兵而去。

回营之后,粘罕怒气冲冲道:“他奶奶的!王禀那厮端的厉害!竟率一众羸弱之兵坚守太原数月之久!今日攻城,宋军勇悍如初,太原城一时恐难攻破。想我粘罕,自十七岁时即从太祖,内能谋国,外能谋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偏偏一座小小的太原城竟久攻不下!真真气煞我也!”

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捋须而笑:“太原不足为虑!我军己侦知,太原城中己绝粮多日,生者不过十之一二。数日以来,百姓食人肉,士兵食筋甲。以饥兵作战,焉能久持?但令我大金将士饱食,日日攻城不止,不出数日,宋兵必力竭,城自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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