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清晨的小镇，江叙用力关上车门，惊得电线杆上的鸟儿西处逃窜。
昨晚熬了半宿忙工作，此刻他有些精神不济。
一边的谢为止倒是精神的很，自从来到好山好水的云镇，他失眠多梦的毛病自己就好了七七八八。
“总觉得这边的空气要比我们那甜一些？”
江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带头往巷子里走了进去。
“听闻爷爷说从前巷子口这块是一家远近闻名糖饼铺子，外皮脆的都没办法空手拿，里头的糖馅吃着又沙又甜，更难得的是它不是纯甜，是那种吃再多心里也不腻的清甜。”
谢为止被勾起了好奇心：“像肚脐饼那样吗？”
江叙想了想：“应该不是，要更加脆一些，而且不是圆形的，有点不规则，像云朵那样。”
谢为止笑起来：“听着真不错。”
江叙打了个哈欠，眼里溢出泪水。
“我也没吃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听说店家的小儿子生了病，求医去了。”
房门微微敞开着，江叙上前一步推开，瞅见了趴在桌上的身影。
谢为止见他站在门口不动，有些疑惑。
“走啊。”
“嘘。”
江叙伸手指了指屋里，笑着压低了声音。
“有人在这睡觉呢，我还真以为她大公鸡化身了，天天起得比日头还早。”
谢为止放慢了脚步，停在餐厅中间的青花瓷缸前，看了眼里面的荷花。
“真养活了，了不起。”
天气湿冷湿冷，一点也没有转暖的迹象，一点冷都不愿意挨的闻念翻出了自己的绒毛睡衣，远远看着就像一头矮小的黄毛熊。
她睡得实在是太香甜了，脑袋下还压着一本书，像考前临时抱佛脚一样。
江叙慢悠悠的俯下身子，视线落在她红扑扑的侧脸，然后缓慢向右移动，落在了书页上。
简单的青笋图案，用柔和的色彩涂抹，一步步细致的讲解着青笋肉酱的制作方式，这是一本图解式的菜谱。
屋里飘着淡淡的中药味，谢为止揉揉鼻子，举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提醒道：
“快五点半了。”
江叙点点头，捡起闻念脸颊的发丝，挠了挠她的鼻子。
一秒，两秒，三秒。
闻念突然坐了起来，把旁边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睡过头了？”
江叙甚至惊得有些磕巴。
“还，还早，现在过去刚好。”
闻念点点头，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们等我一会，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江叙嗤笑一声，懒洋洋的坐了下来。
“你昨晚去偷鸡了？”
闻念回头瞪了他一眼，声音清脆。
“偷你家的鸡了？哦，对，我忘了，你家根本没有鸡。”
江叙扭头看向谢为止：“在院子里搭个鸡窝好了。”
谢为止礼貌微笑：“当然可以，但是鸡屎你铲。”
江叙悻悻的低下头：“那算了。”
十分钟不到，闻念提着篮子跑了下来。
她还是穿着那件墨色的袄子，头发半扎着，穿着雨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叙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出门前随便套的卫衣。
“有这么冷吗？”
“有啊。”
闻念见他坐着不动，上手把他拽了起来，又推着他的背往外走。
“我们快走吧，李婶说早市的鲜肉烧麦特别好吃，去晚了就没有了。”
三人刚走出门口，闻念突然想起自己早起熬得中药忘记拿了，连忙跑了回去，还带了一个保鲜盒出来。
江叙开口提醒：“不着急，门锁好。”
闻念推了推门，见己经锁好，打着哈欠转过身。
“好啦，我们快走吧，我有好多东西要买。”
江叙的车停的不远，稍微走几步就到了。
谢为止往后面去了，闻念便在副驾驶坐下，自觉的系上了安全带。
车里没啥汽油味，只有淡淡的柑橘香，严重晕车患者闻念提前给自己准备的口罩没能派上用场。
江叙侧头瞥了眼闻念手里的保温杯。
“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念轻轻点头，视线落在路边盛开的桃花树上，非常想到树下去闻一闻桃花的香气。
“有的。”
江叙皱眉，正想说些什么，被后头凑过来的谢为止给打断了。
“你也失眠吗？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我去年也这样，来到云镇以后就好了很多。”
“嗯，就是觉特别少。”
闻念收回视线，笑着指向窗外，语气轻快雀跃。
“到啦，没有很多人，看样子我们来得不算晚，太好了。”
云镇临水而建，靠水而生，镇上大部分人家从事的都是采茶和渔业。
和闻念记忆中一样，一进入集市所在的青水巷，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家卖鱼的摊位，支着乌篷船停靠在岸边。
盆子里的鳜鱼、鲤鱼个个身姿肥美，可见店家有一手养鱼的好技术。
谢为止停下来看了一会：“好大的鱼。”
江叙补了一句：“适合做剁椒鱼头。”
店家是个40岁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她笑着和客人商谈几句，眼疾手快从盆子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
十多斤的鱼，任由怎么扑腾，她的手依旧稳当得很。
闻念有些害怕这种滑溜溜的手感，忍不住皱眉。
“你们想吃鱼吗？”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熟得不能再熟，哪能不知道她害怕处理鱼。
江敘摇摇头：“不想，前几天阿姨做了清蒸鱼，不太好吃。”
闻念立刻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就改天吧。”
两人商量之际，店家把鱼放在案板上，刀背往鱼头上狠狠的一拍。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立刻下来，旁边的顾客纷纷拍手叫好。
闻念则被老板狰狞的表情和下手的狠劲吓了一跳。
只希望自己下辈子要是做不了人，也别做案板上的鱼吧。
江敘看了眼前头，提醒道：“走吧，不是要吃鲜肉烧麦吗？”
谢为止点点头，可怜兮兮的皱起眉头。
“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睡觉都像饿晕的。”
闻念笑起来：“得再往巷子里面走几步，李婶说是铺面挂着竹帘的那家，有青色的流苏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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