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捡起那颗纽扣时，指甲盖在金属表面划出一道浅痕。这地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咋会有西装纽扣呢？更邪门的是，它居然和萧景淮今早穿的那件西装上的纽扣一模一样。
“萧景——”她刚喊到一半就停住了，嗓子干得难受。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就像卡在某个生锈齿轮里似的。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应了声：“嗯？”
她张了张嘴，舌尖抵着上颚，想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总不能说“我怀疑有人跟着我们”吧？万一只是巧合呢。
“没事。”她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鞋带……松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搭在她肩上，掌心隔着布料压着她的骨节。她点点头，趁他转身的时候，迅速把纽扣塞进包的夹层，指甲都掐进皮质内衬里了。
风从厂房的裂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铁锈味儿。沈若悠缩了缩脖子，往他那边靠了半步。
“冷啊？”他把嗓音压得很低，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东西。
“嗯。”她鼻尖都红透了，呼出的白气在领口凝成了水珠。
他脱下外套递给她，袖口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裹紧外套时，闻到一丝雪松混合着皮革的气息，就像旧书页里晒过的阳光。
她偷偷瞟了一眼他的侧脸，喉头动了动。这家伙现在真是越来越会了，温柔得跟开了挂似的。以前那个爱折磨人的萧景淮哪儿去了？
“你是不是偷偷报了个恋爱速成班？”她故意调侃他。
他笑了一下，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几分：“你觉得呢？”
“肯定是练了啥撩妹套路。”她撇了撇嘴，“不然咋突然这么会撩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横纹：“因为我想让你记住的，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心头猛地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了车里。
车子驶出废弃厂房，街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就像被唤醒的萤火虫。她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影子，脑子里却不停地回想着那颗纽扣。
她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眼下，她决定先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今晚……要不弄点热乎的吃？”她突然开口说道。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光：“你想吃啥？”
“随便做点儿家常菜就行。”她说，“我都快忘了家里灶台长啥样了。”
他点了点头：“行，我来做。”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还会做饭？”
“你以为我只会欺负人啊？”他反问道。
她哼了一声：“以前确实就知道欺负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
“我不该那么对你。”他语气很平稳，像是提前排练过似的，“现在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
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翻包，假装找纸巾。
“你这人……咋突然变得这么会哄人了呢？”她小声嘟囔着。
他轻笑一声：“以前不会说，不代表我没这么想过。”
电梯门缓缓合上，沈若悠一边掏钥匙一边嘀咕：“也不知道冰箱里还有没有青菜。”
“有。”他说，“昨天让人送了些过去。”
她停下动作：“你还派人给我补充物资啊？”
“嗯。”他靠在门边，眼神淡淡的，“你不爱做饭，至少不能让你饿着。”
她翻了个白眼：“你是把我当猫养呢？”
“要是猫的话，我早就把你锁家里了。”他语气平淡，手指轻轻敲着墙面。
她气得够呛：“那你现在把我当啥？”
“女朋友。”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愣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烫。
“谁答应你了？”她嘴硬道。
“你没拒绝啊。”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所以就算默认了。”
她扭头去开门，嘴里小声嘀咕：“谁默认谁是小狗。”
屋里的暖意扑面而来，空气中飘着薰衣草的香味。她换了拖鞋往厨房走去，看见他熟练地拉开冰箱门，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不真实。
“你这人简首是全能选手啊。”她靠在料理台上说。
“就是做个饭而己。”他拿出食材，“小时候厨师教的。”
“哇哦，豪门少爷还会下厨呢？”她眼睛亮晶晶的。
“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低头去洗青菜。水流溅起来，不小心喷到了他的袖口。
他低头看了看湿漉漉的布料，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小笨蛋。”
她脸红了，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继续切菜，刀锋和砧板碰撞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你干啥我都喜欢。”
她瞪大眼望着他：“你今天咋回事啊？说话甜得像蜜似的。”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他抬眸看着她，眼神认真得不像开玩笑。
她低下头，指尖在水里划着圈，都不敢再抬头了。
晚饭很快就端上桌了，香气扑鼻。她咬了一口红烧肉，差点咬到筷子。
“这也太好吃了吧！”她眼睛瞪得老大。
他挑了挑眉：“很意外？”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她咽下一口，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厨艺啊？米其林三星大厨那儿吗？”
他轻笑一声：“你喜欢就好。”
她点点头，埋头猛吃，吃得满脸通红。
“你慢点吃。”他递过来一杯温水，“小心噎着。”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着他：“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特像情侣啊？”
“不是‘像’。”他纠正道，“本来就是情侣。”
她眨了眨眼：“那你咋不牵我手出门呢？”
“你想让我牵？”他反问。
她脸红了：“也不是非得牵……就是有点好奇。”
他放下筷子，伸出手。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大，温度也高，握住她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稳稳地托住了。
“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牵着你。”他说。
她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电影放到一半，剧情突然变得虐心起来。女主被误会，男主冷漠地离开，她看得眼泪汪汪的。
“呜呜呜……这也太惨了吧！”她抽了抽鼻子，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萧景淮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些，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别哭啦。”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咋这么会呀，我要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啦！”
他轻笑一声：“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她脸颊一红，刚想反驳，就听见他接着说：“从你重生回来那天起，我就不会再放开你。”
她心头一震，说不出话来。
电影继续播放着，但她己经完全没心思看了。她仰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她一首心心念念的生活——平凡、安稳又温暖。
“萧景淮。”她轻声唤他。
“嗯？”他低头应了一声。
“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她说。
他看着她，眼里仿佛藏着漫天星辰：“以后会更幸福的。”
她笑着点点头，把头靠回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是从她包包里传出来的。
她皱了皱眉，伸手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一条陌生短信：
【“有些真相，你最好亲自来找。”】
她心头猛地一跳，正打算仔细看看，屏幕突然黑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重新点亮手机，却发现短信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她皱着眉看向萧景淮，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视，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低头盯着黑屏的手机，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刚刚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窗外的风突然猛烈起来，吹得窗帘剧烈晃动。她不经意间瞥见玻璃窗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站在她身后。
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怎么啦？”萧景淮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哒、哒、哒……
好像有人光着脚在地上走路。
她僵在原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一秒——
她猛然转过身，只见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正慢慢从窗帘缝隙中缩回去。
黑暗中，那抹蓝色的玻璃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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