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突然卡停，沈若悠后背“哐当”一下撞在了金属壁上。萧景淮眼疾手快，手臂迅速横过她胸前，在震动最剧烈那一瞬间，一把将她圈进怀里。她鼻尖不小心蹭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一股混着檀木香的汗味钻进鼻子。
“肋骨还疼不？”他的声音贴着她耳廓滑落下来。
她赶忙摇头，可喉结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手指关节死死抵住膝盖内侧，努力想止住腿肚子的颤抖，这腿啊，跟筛糠似的。
萧景淮撤回撑着墙的手，掌心在水泥墙面上留下半片灰印，问道：“能站稳了不？”
她刚点了点头，电梯又猛地往下一沉。两人都踉跄了一下，她的腕骨磕在他小臂上，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跟擂鼓似的，“咚咚咚”响个不停。
“刚才那人——”她一开口，才发现舌尖干得要命。
“监控存着呢。”他干脆利落地打断她，拇指轻轻擦过她手背，说道，“你就一门心思往前走就行。”
电梯门一开，冷气“呼”地涌进来，保安制服的拉链叮叮当当响。有人举着手电筒往轿厢里照，光束扫过她裙摆上的褶皱。
萧景淮一把攥住她手腕往外拽，指腹刚好压在脉搏跳动的位置。停车场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她就数着他皮鞋跟敲击地砖的节奏，三短两长。
车驶上高架桥时，仪表盘显示23:47。路灯在挡风玻璃上拖出一道道虚影，副驾储物格里的薄荷糖晃得咔哒咔哒响。
“那封信还在不？”她突然冒出来一句。
萧景淮换挡的手顿了那么半拍，车载电台滋啦一声，传出一阵杂音。
“你说那天早上放在A区抽屉夹层里的那封。”她扯松安全带，锁骨处都勒出红痕了，“不是说要查寄件人指纹嘛？”
他按熄烟头，火星溅进杯托里还没喝完的咖啡残渣里：“你想知道啥？”
“比如——”她狠狠咬住下唇内侧，“三年前火灾现场，除了消防员，还有谁先到过？”
雨刷器突然加速，挡风玻璃上的水痕扭曲得跟蛛网似的。她瞅见他左手无名指关节都泛白了，指甲边缘还有道新鲜的结痂。
回到家，玄关感应灯没亮，他摸黑去够书房开关。廊灯亮起的瞬间，她瞥见他后颈有道暗红色的抓痕。
牛奶杯底凝结的水珠顺着她掌纹往下爬，在茶几表面洇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痕迹。她盯着杯子里漂浮的奶皮，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电梯里他领口敞开的两颗纽扣。
电脑屏幕蓝光映在信箱抽屉上，最新邮件发送时间是03:12。附件是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袖口露出半截龙形刺青。
她抽出打印纸的手抖得那叫一个厉害，纸边在食指上划出道白痕。落款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小字：
【当你凝视深渊太久，会忘记自己本就是火种】
手机在裤兜震动起来，安悦发来九宫格截图。公司茶水间监控画面里，萧景淮把保温杯狠狠砸在会议桌上，不锈钢盖子弹起来时还撞碎了玻璃板。
她伸手去够充电线，一不小心碰倒了相框。毕业典礼合影里，萧景淮站在她左侧第三位，领带夹闪着冷冷的光。
晨雾慢悠悠漫进百叶窗缝隙时，她正对着镜子涂眼霜。遮瑕膏在眼下晕开青灰色，粉扑上还沾着昨夜残留的眼线液。
书房传来电话铃，是那种老式拨号音。她贴着门缝听，听见他说“图纸参数不对”，然后压低声音：“……让她彻底忘了A区密码库的事儿。”
她推门进去，就看见他正在撕文件。碎纸机“咕噜咕噜”吞吐着泛黄的纸张，地上散落着带火漆印章的信封，蜡封印戳是只衔尾蛇图案。
“这是啥？”她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页。
“商业机密。”他一把夺过纸张，袖口蹭到她虎口。他体温比平常高，掌纹里还嵌着墨渍，接着说，“你该去复诊了。”
她捏着空药盒往后退了两步，铝箔板凹陷处还留着昨天掰断的药片残渣。
楼下门铃响起，萧景淮握鼠标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滚轮滑得太快，文档页面哗啦啦翻过二十多页，最后停在加密文件夹界面。
她站在旋转楼梯转角，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西装肩线绷得笔首，后腰皮带上别着把微型钥匙，跟她保险柜里的齿纹一模一样。
“悠悠？”他突然回头。
她慌了神，慌忙往后退，后脑勺“砰”地撞到雕花栏杆。疼痛炸开的瞬间，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到底是谁把打火机扔进化学试剂仓库的？
防盗门关闭时发出液压铰链特有的叹息声。她数着秒针走了八圈，终于听见客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她赶紧跑下楼，就看见玄关地毯上有一串水渍。水渍从门口蜿蜒到书房，尽头是一滩深色液体，把她昨晚拆信时掉落的纸屑都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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