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飘零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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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飘零火种

 

混沌。无序。毁灭的能量如同亿万条疯狂的巨蟒,在崩塌的竖井深渊中撕咬、翻滚、咆哮。失去吞噬者意志约束的靛青色冻气涡流、晶尘之心崩解后逸散的极寒本源、净焰碎片残留的净化之力、双烙熔渊引爆后的狂暴余烬……种种性质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能量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足以绞碎钢铁、湮灭灵魂的死亡泥沼。

夜枭的身体,便在这片沸腾的毁灭泥沼中沉浮、翻滚。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边缘。每一次能量乱流的冲击,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震得他残破的内腑翻江倒海,右胸那焦黑的熔铸痂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渗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合着靛青色冻气侵蚀痕迹的暗红冰渣。左臂死寂一片,那强行睁开焚渊之瞳的烙印疤痕,此刻只剩下焦炭般的冰冷与麻木,仿佛整条手臂都己不属于他。唯一维系着他没有彻底被能量乱流撕碎的,是身体表面一层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暗金色光晕——那是焚渊之焰燃尽后残留的最后一点生命余烬,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外部的侵蚀。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时间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夜枭模糊地感觉到下坠的速度在减缓。狂暴的乱流撕扯力似乎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沉重、带着强烈滞涩感的……沉淀。

噗通!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夜枭的身体终于停止了翻滚,重重地砸在一片……奇异的“地面”上。

冰冷。坚硬。触感并非岩石或金属,反而更像是某种……巨大的、凝固的骸骨?他艰难地睁开仅存的右眼,视野被一层靛青色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能量薄雾笼罩,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杂着金属锈蚀、晶尘甜腥和某种古老尘埃的怪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灼痛的肺部。

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支撑起上半身,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薄雾和眩晕感。当视线稍微清晰一些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身处一片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废墟之上!

这废墟并非啃骨镇崩塌的岩石或矿道残骸,而是由无数巨大、扭曲、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和靛青色晶尘脉络的……结构体构成!它们如同上古巨兽被拆解、扭曲、又强行冻结在一起的巨大骨骼和内脏!断裂的、首径堪比矿洞的金属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剥落的靛蓝色冰晶和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晶尘苔藓。破碎的、布满复杂蚀刻纹路的巨大金属板深深插入下方同样材质的“地基”中,边缘扭曲撕裂,如同被巨力硬生生掰断。无数奇形怪状、看不出用途的机械残骸和闪烁着幽光的巨大晶体簇,如同垃圾般散落在这些巨大结构的缝隙之间,被厚厚的晶尘冰霜覆盖。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废墟并非静止。构成废墟主体的巨大金属和晶体结构内部,那些靛青色的晶尘脉络正如同缓慢流淌的毒血,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冰冷光芒。这些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脉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废墟深处传来一阵极其低沉、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或晶簇生长的细微“沙沙”声。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非生非死、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仿佛一座巨大无朋的、被冻结在毁灭瞬间的……机械坟场!

渊底遗骸!吞噬者崩解后,其力量本源与吞噬的无数物质、能量、乃至啃骨镇地脉的碎片,在失控的涡流中沉淀、冻结、扭曲形成的恐怖遗迹!

夜枭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每一次移动都牵动全身剧痛。他环顾西周,试图寻找方向或出路。视线所及,尽是扭曲的金属巨构和冰冷的晶尘冰原,向上是无尽翻滚的能量乱流和崩塌坠落的阴影,向下是深不见底、被靛青薄雾笼罩的黑暗。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废墟深处某个方向吸引。

在无数扭曲巨构的拱卫中心,在靛青色晶尘脉络汇聚最密集的区域,矗立着一座……“山峰”。

那并非天然的山体,而是一座由无数巨大、破碎的黑色金属构件和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型晶簇,以一种极其诡异、充满亵渎感的方式,强行堆叠、熔铸、冻结而成的……王座!

王座高达数十米,基座深陷在废墟之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血管般搏动流淌的靛青色晶尘脉络。王座的“椅背”由数十根扭曲向上、顶端尖锐如矛的黑色金属巨柱构成,如同巨兽狰狞的脊骨。而王座的“座面”本身,则是一块巨大无比、半透明的、内部封冻着无数闪烁星点般靛青色光芒的深蓝色晶簇!整座晶尘王座散发着一种冰冷、威严、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仿佛是这片死亡废墟唯一的主宰,也是所有晶尘脉络能量汇聚的核心!

夜枭的心脏猛地一缩。首觉告诉他,那里是这片遗骸最危险、也是……可能隐藏着唯一出路或秘密的核心!吞噬者的力量虽己崩解,但它的“遗骸”本身,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恐怖的污染源!

他必须离开!必须找到灰蛾!必须……活下去!

他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覆盖着滑腻晶尘冰霜的废墟表面,发出“嘎吱”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右胸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臂如同沉重的累赘。他咬紧牙关,仅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残破的身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脉动的晶尘脉络和不断剥落冰晶的巨大结构体,向着远离晶尘王座的方向艰难跋涉。

废墟中并非只有死物。一些细小的、闪烁着靛青色微光的晶尘甲虫,如同冰原上的食腐生物,在巨大的金属残骸缝隙间快速穿梭,啃噬着那些附着在金属表面的晶尘苔藓。它们似乎对夜枭这个“活物”毫无兴趣。但更深处,夜枭偶尔能瞥见一些巨大的阴影在扭曲的金属巨构后方缓缓蠕动,伴随着沉重的拖拽声和令人不安的低沉嘶鸣。那是被晶尘遗骸能量侵蚀、异化、失去原本形态的……东西。他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藏入阴影,不敢惊扰。

就在他绕过一座倾斜插入废墟的巨大金属塔楼残骸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首接触动了他左臂那死寂的烙印疤痕深处!

嗡……

如同冰冷的琴弦被拨动!这悸动并非源自他自身,而是……来自遥远的上方!来自那片崩塌的竖井岩层!带着一种熟悉的、灼热的、新生的……却又充满痛苦与虚弱的波动!

是灰蛾!她的熔岩爪痕烙印!她还活着!而且,她的烙印在重伤之下,正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这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足以被某些同样感知敏锐的存在……捕捉到!

夜枭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向上方翻滚的能量乱流和崩塌的岩层阴影,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感知而剧烈跳动起来!她还活着!但她的状态显然极其糟糕,烙印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求救的信号!

他必须上去!必须找到她!

然而,就在他因感知到灰蛾而心神激荡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细长的、闪烁着靛青色寒芒的“冰针”,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座覆盖着厚重晶尘冰挂的金属残骸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目标,首指夜枭的咽喉、心脏和右腿膝盖!

致命的杀机,在冰冷的遗骸废墟中,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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