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棺婴啼

月光在青河上浮起薄霜般的雾气，顺子的额头上却沁出豆大的汗珠。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墨斗线在剧烈跳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那幽蓝火苗沿着线绳蜿蜒爬向棺木，将暗红的柏木纹路烧得焦黑扭曲。

"水鬼借腹投胎，必有替生祭品。"顺子按住婴儿喉结处的青鳞，却见那鳞片像活物般蠕动着拱起皮肤，鳞缝间渗出的黑血竟在空中凝成诡异的符文。徐寡妇突然扯住他的腰带，冰凉的指尖透过单衣传来蚀骨寒意："顺子哥，你忘了咱娘胎里带出的胎记？" 那淤青色的印记在她颈间迅速蔓延，将整张脸都染成深海般的绀色。

后堂棺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顺子回头只见那口三百年老槐木棺材的棺盖正在自行开合，暗红的棺沿处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棺面滴落在八卦纹地砖上，瞬间腐蚀出青烟袅袅的凹痕。"水芙......" 徐寡妇的尖笑声如破锣般刺耳，她突然扯下自己的金项圈抛向棺木，那项圈在空中碎成百十片，每片金箔都朝着棺木漂浮而去。

婴儿突然安静下来，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对着顺子咧开没有牙齿的嘴。顺子只觉得一阵寒风顺着脊梁骨钻进骨髓，他猛地想起老王头临终前的警告："水鬼过继的婴灵，会用活人心魄祭奠河神。" 墨斗线突然绷断，幽蓝火苗化作万千萤火虫扑向棺木，却在棺沿三寸处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徐寡妇的鳞片己经长到锁骨，她的嘴唇开裂出细密的鳃缝，呼出的气息带着河底淤泥的腐臭。"顺子哥，"她用变了调的嗓子呢喃着，"水芙在河眼等了你五十年。" 话音未落，棺木突然爆炸开来，暗红的棺板西散飞溅，上百条惨白的手臂从棺底的暗格中暴起，每条手臂都缠绕着青黑的鳞片，指甲上沾着未干的血渍。

顺子的铺子在一瞬间崩解，他只来得及将墨斗塞进腰间，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透过飞扬的尘土，他看见徐寡妇的鳞片己经蔓延到肩胛，那对曾经白皙的手臂此刻正舒展开来，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尸解仙让你带的现世祭品，"她的声音变得空洞而遥远，"就在祠堂的地窑里。"

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凄厉的脆响，顺子感觉有无数无形的手指在皮肤上游走。他突然想起老王头的嘱咐，拖着被黑血浸透的长衫冲向后巷，那里通往徐家祠堂的石阶正被河雾笼罩。脚下突然一沉，他差点踏空掉进河里，却见河面上漂浮着几百双幽绿的眼睛，正随着水波一齐眨动。

祠堂的铜锁在掌心的温度下自行崩断，顺子踢开大门的瞬间，看见地砖正中间的朱砂封印正在渗血。那血红的符文像活了一样蠕动着，似乎要挣脱地砖的束缚。他刚俯身抓住地砖边沿，就听见头顶铜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抬头望去，徐寡妇的身影正倒挂在梁上，鳞片覆盖的肌肤反射着妖异的金属光泽，她脚踝处垂下的金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正是顺子刚进门时听见的铜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