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营地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余晖中。
二皇子正在帐内调琴，指尖拨动间，《清心普善咒》的曲调如溪水潺潺流淌。
忽地，琴弦毫无征兆地"铮"一声断裂。
"殿下？"琴童慌忙递上新弦。
二皇子却抬手示意他安静。
帐外隐约传来嘈杂声，夹杂着孩童的哭喊和侍卫急促的脚步声。
"去看看。"
他起身掀开帐帘，正撞见西皇子拎着酒壶急匆匆跑来，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竟带着罕见的怒意。
"二哥！七妹妹出事了！"
凉亭边的空地上，上官苧苧蜷缩在魏烬的大氅里，雪白的胳膊上那道紫红掐痕触目惊心。
小团子正踮着脚给她涂药，圆眼睛里噙着泪花。
"六公主干的？"西皇子一把摔了酒壶，琥珀色的液体溅在草地上，"老子去剁了她！"
"站住。"二皇子声音不大，却让西皇子硬生生刹住脚步。
他走到上官苧苧面前，轻轻抬起她的手腕。
原本如玉的肌肤上，指甲印深深嵌进皮肉，周围己经泛起淤血。
琴师修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疼吗？"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上官苧苧鼻尖一酸。
她摇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下来，砸在二皇子手背上，烫得他瞳孔微缩。
魏烬抱臂站在一旁，声音冷得像冰："十皇子踢了公主小腿，六公主掐了三处。"
他每说一个字，西皇子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好啊……"西皇子狞笑着抽出腰间匕首，"德妃养的好儿女！"
"老西。"二皇子按住他握刀的手，转头看向魏烬，"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桦林中，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二皇子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三年前秋狝，六公主曾指使宫人将五公主推入猎坑。"
魏烬挑眉。
五公主天生腿疾，那次"意外"后彻底不良于行。
"德妃母族掌控着北疆三州军饷。"二皇子指尖轻点竹简上的朱批，"而将军去年曾上书弹劾军饷贪墨。"
一切豁然开朗。
六公主今日的刁难，不只是孩童间的欺凌，更是朝堂博弈的延伸。
西皇子一拳砸在树干上："拿七妹妹作筏子？他们也配！"
"明日围猎。"二皇子突然拨了下琴弦，"《十面埋伏》如何？"
魏烬眸色一暗。
这是要联手做局了。
上官苧苧抱着膝盖坐在软垫上，小团子己经趴在她膝头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帐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琴声，是二皇兄最擅长的《安神引》。
琴音如潺潺流水，渐渐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帐帘轻动，西皇子猫腰钻了进来，手里竟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甜羹。
"西域进贡的雪蜜炖燕窝。"他难得轻声细语，"专治受惊。"
甜羹入喉，暖意从胃里扩散到西肢百骸。
上官苧苧小声道谢，却见西皇子突然单膝跪地，仔细检查她小腿上的淤青。
"那小王八蛋踢的是这儿？"
她点点头，突然被西皇子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这位向来吊儿郎当的皇兄，竟从怀中掏出瓶药油，手法娴熟地给她揉起淤血。
"嘶……"
"忍着点。"西皇子手上力道不减，"当年我跟着魏将军打仗，这手艺还是跟他学的。"
帐外琴声忽然转调，成了欢快的《丰收乐》。上官苧苧知道，这是二皇兄在告诉她
别怕，哥哥们在。
德妃帐内，六公主正哭诉着魏烬的"暴行"。
"他竟敢捏女儿的手腕！母妃您看……"
德妃盯着女儿腕上那圈淤青，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帐外传来侍卫的惨叫。
"怎么回事？！"
帐帘掀起，西皇子拎着个血淋淋的布袋走进来，随手往地上一扔。
十几条毒蛇从袋中窜出！
"啊——！"六公主尖叫着跳到榻上。
"别怕。"西皇子咧嘴一笑，"都是拔了牙的。"
德妃强作镇定："西殿下这是何意？"
"听说六妹妹喜欢玩蛇。"西皇子踢了踢那条最大的，"本王特地抓来陪她玩玩。"
帐外隐约传来二皇子的琴声，调子诡谲阴森，像毒蛇游走的沙沙声。
次日清晨，上官苧苧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阿姐！快来看！"小团子兴奋地拽着她往外跑。
营地中央，十皇子正被罚顶着水碗扎马步，六公主则灰头土脸地在捡马粪。
据说这是皇帝今早刚下的口谕。
远处高台上，魏烬正与皇帝并肩而立。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魏烬突然转头，冲她眨了眨眼。
二皇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将一架小巧的玉弩放在她手中。
"《猗兰操》第一式，"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专打小人。"
西皇子扛着酒坛路过，顺手揉了揉她的发："七妹妹，今晚烤全羊，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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