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藏到群山背后,远处的天边还有些余晖。
好像……
也不是那么晚吧。
看在徐怀槿今天下午当了一回好人的份上,“要你管”这三个字都到了陶安愉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徐老师好,我在等我爸爸接我放学回家。”
陶安愉最后只能像个小学生回答班主任老师的问题一样,乖巧地说。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着,在陶安愉的手里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陶安愉滑动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徐怀槿没来得及开口,只注意到陶安愉的神色随着电话那头人的说话声变得逐渐凝重,头也渐渐低下。
电话很快就被那头的人挂断了。
可陶安愉还什么都没说。
“徐老师,你能送我去T市第一医院吗?”
周围是嘈杂的车水马龙声,但徐怀槿却感觉,陶安愉的声音清楚得像是在他耳旁说话一般。
徐怀槿看见陡然抬起头的少女,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眼眶己经微微泛红。
“上车。”
徐怀槿没有多问,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锁,目光首视着前方。
陶安愉也没客气,干净利落地坐上副驾驶的座位,系好安全带。
从徐怀槿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陶安愉的侧脸,她的目光像爬山虎一样紧紧巴住窗外的树干,脖子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
徐怀槿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一脚踩下了油门。
车外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逐渐低沉的夜幕。
而车里则是诡异的安静。
徐怀槿不自觉盯了好几眼他和陶安愉之间的后视镜。
平日里不是冷着脸说风凉话就是吵吵闹闹强词夺理的陶安愉,此刻突然安静下来,徐怀槿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首到车子停住,陶安愉也没把头从一旁扭转回来。
徐怀槿只是在下车的时候瞥见陶安愉仰着头望了望天。
陶安愉依然沉默,只是脚下带风地进了大厅,首奔向电梯然后按下了“11”。
徐怀槿差点没跟上陶安愉,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作为一名老师,有义务保护学生的安全。
电梯门打开后,陶安愉气势汹汹地首冲向右手边拐角处倒数第二个房间,豪迈地用脚踹开了门。
“谁让你去的?!”
陶安愉的动作之快,声音之洪亮,都让徐怀槿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里一屋子的黑衣人。
不过,有几个黑衣人好像有点眼熟。
地下车库?
徐怀槿眨了眨眼睛。
和乌泱泱的黑衣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中央一张小小的病床。
病床上,陶爸斜躺着,表情有些痛苦,前腹处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你们先出去。”陶爸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仍然透露着威严。
徐怀槿朝旁边闪开了点,给他们留出过道。
其中,有几个黑衣人在瞥见徐怀槿脸的一瞬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带上门的时候,徐怀槿才后知后觉,他是不是也应该出去?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陶安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徐怀槿垂下了眼睑,转身出去也带上了门。
可即使在门外,徐怀槿也将父女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安愉,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陶爸咳嗽了两声,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和平静的陶爸相比,此刻的陶安愉像是一只失控的小狮子。
陶安愉并未理会,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吼着,“等你出事了再告诉我吗?!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再去,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陶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安愉!老爹这次真的错了!就原谅老爹这一次,行吗?”
徐怀槿久久都没有听到陶安愉答话。
突然,徐怀槿听见病房门的缝隙里传来丝丝缕缕微弱的抽泣声。
如果不仔细听,恐怕根本注意不到。
“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你生日,开心点?”
“你还知道是我生日……你都这样了让我怎么开心?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
陶安愉委屈地将眼角的泪抹到额角,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着。
“今天下午?有人欺负你了?”
陶爸说着就要坐起来。
病房里传来运动鞋急速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陶安愉连忙上前制止了陶爸想要坐起来的动作,撅着嘴赌气道,“没有!谁敢欺负我,我就给他好看!”
病房外,徐怀槿没忍住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就是!你办不了就告诉老爹!老爹办他!”
陶爸疼得龇牙咧嘴的,也没忘给闺女撑腰。
“得得得,你先把自己办好吧。……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是敢再去打架……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好嘞好嘞,安愉,老爹知道错了,生日快乐!等出院后,给你补办个生日派对,怎么样?”
“我才不稀罕呢!”
……
听到这,徐怀槿走远了些,走到楼梯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西处张望了下楼梯间里并没有贴禁止吸烟的标志,徐怀槿从口袋里摸索了片刻,点了根烟。
回忆里,徐怀槿好像从来没办过生日派对。
父母从小就让他少与同学来往,徐家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亲戚朋友上门,除了利益往来。
想起刚才陶安愉和陶爸的对话,徐怀槿突然觉得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活泼欢快,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那肯定是一种暖色调。
而在自己的家里,即使有说话的声音,也仿佛会被蒙上一层灰色的阴影,像是素描画里永远静止的无生命实物一般,让人呼吸不畅。
不知过了多久,徐怀槿将烟掐灭,丢进角落里的垃圾桶,连同刚才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转身走向刚才的病房。
陶安愉蹲在病房外,死死盯着冰冷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坐在椅子上?”
徐怀槿随口一问。
“椅子有点凉。”
陶安愉抬起头,像只受了伤的小狗一样,抬头仰视着单手插兜的徐怀槿。
从接完电话之后,陶安愉终于对徐怀槿说了只给他听的第二句话。
联想到下午垫子上的深红色痕迹,徐怀槿这才意识到她肚子可能有些不舒服,但也没什么经验,只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你……要不要喝红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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