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里的第一幕还算顺利地完成了。
虽然感情流露还没有达到完美，但是就第一遍来说，己经很不错了。
至少每个人的台词都顺畅地背了出来。
钟浩满意地鼓着掌，“咔！大家都很棒！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接下来是……第二幕，雨中再遇……”
徐怀槿站在道具车的一侧，旁边的学生为他打着一把黑伞。
而陶安愉正站在舞台左侧大幕的后方，准备出场。
“易先生……”
陶安愉举着一把要折未折的伞，踩着慌乱的步伐，好巧不巧地来到徐怀槿的身侧。
也许是太过慌乱，陶安愉的肩膀微微蹭到了徐怀槿的衣袖。
徐怀槿清晰地感觉到，陶安愉缩了缩肩膀。
“麦太太。”
徐怀槿盯着陶安愉的黑色瞳仁，绷着脸。
陶安愉也扬起小脸，看向徐怀槿眼睛的一瞬，说话慢了半拍，“……半路上车坏了，又……又……”
“……咔！”
钟浩只当陶安愉是忘了台词，清了清嗓子，“那个……女主角赶紧看一下台词，大家各就各位，我们从刚才卡壳的地方再来一遍！”
陶安愉向后退了一步，跟徐怀槿拉开些距离。
不知怎么回事，徐怀槿的眼睛好像无尽的漩涡，仿佛能将人能吸进去似的。
鬼使神差的，一向好记性的陶安愉，居然忘记了后半句台词。
徐怀槿低了低眉眼，没对陶安愉说什么。
毕竟，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他了，不是吗？
“……半路上车坏了，又下起雨来。”
陶安愉将视线落在徐怀槿鼻翼一侧，没敢再正视他的眼睛。
“送麦太太进去。”
……
接下来的几幕，陶安愉总是会卡一两次壳，但中断后又能调整好，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免不了耽搁，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便用完了。
而剧本，也才刚刚走了一半的流程。
钟浩喊停之后，让其他演员离开，留下了徐怀槿和陶安愉。
“陶同学，这个，你是不是和徐老师有什么误会啊？这里也没别人，你们要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趁这个机会赶紧谈清楚……也不能总耽误排练对吧？”
最后一句虽声音小，但陶安愉完完整整地听出了钟浩的幽怨。
“没……没什么……”
陶安愉眼神躲闪，仍旧不敢看向徐怀槿的脸。
怎么就这么怕他？
陶安愉问自己，两只手来回抠着指头，面上尽量装得云淡风轻。
钟浩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钟浩，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跟陶同学谈一谈。”
沉默良久的徐怀槿终于开了口，脸上带了分肃穆。
钟浩点点头，“好的徐老师，辛苦辛苦！”
演播厅里顿时只剩下徐怀槿和陶安愉二人。
“跟我谈谈？到底怎么回事？”
徐怀槿朝陶安愉靠近一步，单手插着兜，盯着她不断咬唇的小动作。
陶安愉没想表现出来的，可徐怀槿的气息逐渐逼近，她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就是……有点紧张罢了……多练练，多练练可能就好了……”
陶安愉胡乱找着借口，依旧不敢看徐怀槿的眼睛。
突然，陶安愉感觉手被人牵住，而且被牢牢地攥紧。
“徐怀槿你……”
陶安愉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徐怀槿的另一只手己然到了她腰间。
“怎么？不装了？”
徐怀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像是一只刚被逮住的小兔子一样，颤颤巍巍的。
“……我才没有呢！还有，要谈就谈，别这样……”
小兔子装作凶狠地露出牙齿，可眼里是藏不住的害怕。
“哪样？这样吗？……”
徐怀槿又将人抱紧了些，埋头将气息悉数洒在她耳后。
陶安愉有些恼羞成怒，鼓足了劲喊了出来，“你放开我！……我喊人了？”
徐怀槿看陶安愉真有几分急了，便不再坏心眼地逗她，将人松开了些，低头瞧着她，手却没松，“你不是紧张吗？……下一场戏有拥抱的动作，不想提前练练？”
陶安愉没吱声，还在生着闷气。
见人没说话，徐怀槿耐着性子继续哄着，“……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下一场打算怎么演？……还想让大家都陪你一遍一遍重来？”
明明昨天晚上还盘算着怎么和女主角避嫌，可此刻徐怀槿好像全然忘记了。
陶安愉冷静了些，回想着刚才大家不耐烦的神情，心头紧了紧，小声嘟囔着，“……练就练。”
服软倒是挺快的。
徐怀槿压了压嘴角，又想逗她，“不喊人了？”
“……要练就快点！”
陶安愉没好气地说。
徐怀槿没忍住，轻轻笑了下，“你还催上了？……从你的台词开始吧。”
陶安愉又闻见徐怀槿身上好闻的栀子花味道，有一瞬慌了神，“……好。”
这一幕，是剧本里两人最亲密的一幕，也是被删改过的。
原电影里，易默成在这一幕对王佳芝的动作有些粗暴，可在这里，被钟浩改成了最后易默成只是将王佳芝紧紧拥在怀里。
陶安愉停顿了几秒，说出了台词。
“头发！”
陶安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愠怒，不知是在演王佳芝，还是因为刚才徐怀槿突如其来的动作。
徐怀槿也紧接着将大掌微微贴在陶安愉后颈处，但没有完全贴上，声音里带了些急促，“有这么难吗？”
是啊，真的有这么难吗？
徐怀槿感觉，这话倒不像是易默成问王佳芝的，反而倒像是他的心里话。
陶安愉说服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走戏上来，凝了凝神，“你喜欢这样吗？”
不喜欢。
他不喜欢现在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既然做不到两颗心贴得严丝合缝，那还不如当断则断。
可要是真断了，估计他又要难过了。
陶安愉继续想着台词，没注意到徐怀槿的眼里己经有些失神。
徐怀槿的身后是个斜放着的凳子。
陶安愉壮着胆子，试图将手从他掌心的桎梏中脱离。
按照剧本，徐怀槿这会儿己经松了劲儿。
所以陶安愉没费太大力气，双手己经来到徐怀槿宽阔的肩膀上。
“……坐下……坐下。”
陶安愉念着台词，手上稍微用了点劲，将面前的高大身影按在了椅子上。
徐怀槿依着陶安愉的力道，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
陶安愉向舞台后侧走了两步。
接下来，只要徐怀槿再站起来，将人紧拥在怀里就算结束了。
可陶安愉迟迟未等到徐怀槿站起来，便轻声开口提醒道，“……徐老师？你该站起来啦！”
听见陶安愉的声音，徐怀槿仿佛如梦初醒。
是啊。
他该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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