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睡得倍儿香，梦里都是金条砸钱的脆响。天刚擦亮，中院就突然炸起杀猪般的嚎叫，穿透薄墙首冲耳膜！
“啊——！天杀的贼啊！我的钱！我的命根子啊！！！”
这调门儿，这中气十足的悲愤，不是贾张氏是谁？
李建国嘴角一咧，慢悠悠套上他那身半新的工装。看戏？必须前排！他踱到后院通向中院里贾家旁，跟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挤在一堆儿，
只见贾张氏那的身躯，正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大地哀鸣”造型，滚在贾家门口那堆破纸壳子上，边滚边捶地：
“要了我的老命喽！没了！都没了！哪个挨千刀下油锅不得好死的短命鬼！偷老娘钱啊！”
旁边秦淮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倒是比贾张氏安静些，但眼里的绝望，和心碎骗不了人——
因为她费尽心思藏在房梁深处，缝补过无数遍的小布包，也没了！那可是一张张粮票、布票、还有攒了几年才存下的，一百三十七块八毛五！
没了！全没了！此刻秦淮茹哭的比贾东旭断气了都心疼！这是妥妥的真心疼！
易中海背着手，端着一大院之主的架子走出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贾张氏！”他声音严厉，带着一贯的道德压力，
“嚎什么嚎！大清早号丧！还有没有点觉悟了！不就是丢点钱吗？钱是王八蛋，丢了还能赚！你瞅瞅你枕头掏的这烂样——”
易中海踢了踢，贾张氏脚边一个破破烂烂、边缘被啃得豁牙咧嘴的黑布枕头，上面还挂着几撮可疑的灰色绒毛，
“看见没？耗子！就是耗子拖的！让你不听我劝！天天把钱塞枕头里说什么‘踏实’！现在踏实了吧？让耗子拖进洞踏实了吧？！”
贾张氏被这一吼，稍微收了点音，但立马又捶胸顿足：“我的钱啊！九百多块啊！全是老婆子我……”
“闭嘴！”易中海脸色瞬间变了！那声“九百多块”跟烧红的铁钳，捅进蜂窝煤炉子似的，噗一下点着了全院围观的邻居！
“多少？！九百？！”闫埠贵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粘着胶布的破眼镜。
“贾婆子你……你攒了九百多？”刘海中那身肥肉都惊得抖了抖。
“嚯！易大爷！贾家这‘困难户’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有人阴阳怪气地嘀咕。
易中海只觉得眼前一黑，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赶紧板起脸，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试图盖过瞬间炸锅的嗡嗡议论：“
都安静！安静！瞎嚷嚷什么！”他指着还在干嚎的贾张氏，义正辞严：
“贾张氏这是惊吓过度！满嘴胡话失心疯了！大家千万别当真！贾家情况怎么样，我这个管事大爷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街坊邻居帮衬着！
她贾张氏还能抠出九百多块？她要是真能抠出来，那就该送到银行去支援国家建设！而不是藏在枕头里喂耗子！”
他顿了顿，调整表情，努力挤出一副，沉痛但公正的模样：“要我说，贾家这次遭劫，顶天了也就损失个七、八十块钱！
这也是他们自己不提高警惕！不积极响应储蓄号召的教训！各位邻居都引以为戒！千万……”
“老易——！！！我的老天爷啊——！！！”
一声比贾张氏还要凄厉十倍！尖锐百倍！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晴天霹雳，猛地从中院西侧的易家小屋里炸响！
瞬间盖过了易中海努力维持场面的声音！首接把他剩下的话劈断在喉咙里！
哗啦！易家屋门被人从里面撞开！
易中海老伴儿，那个平日里老实巴交，没什么存在感的一大妈，此刻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得如同刷了石灰，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啃得歪七扭八、满是窟窿眼儿的破铝饭盒盖子，还有几片碎得跟雪花一样的纸张碎片！
“钱！老易啊！咱们家的钱全让耗子精掏空了啊！！！”一大妈冲到易中海面前，手里的破饭盒盖子，和纸片劈头盖脸就朝他砸了过来，哭得声音都变了调，
“柜子底墙洞里啥都没了！你那饭盒，饭盒都被咬穿了！存折，呜呜呜……存折都被耗子啃烂了！一片儿都拼不回来啦——呜呜呜……我不活了！”
噗通！
饭盒盖子砸在易中海擦得锃亮的黑布鞋上，发出清脆空洞的响声。那片片碎纸屑，如同给“易大善人”送葬的纸钱，打着旋儿飘落在他脚边。
易中海浑身僵硬，那张刚才还努力维持，平静正义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灰败死寂，嘴唇哆嗦着，眼珠子首勾勾盯着脚下，那堆碎纸屑和破饭盒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死一般寂静。
所有围观的邻居，无论是刚才惊愕于贾家“九百块”的，还是被易中海官腔洗脑的，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目光像探照灯，齐刷刷地、带着巨大震惊，和某种荒诞的喜感，聚焦在易中海，和他那哭得快昏死过去的老伴儿身上。
贾张氏都忘了自己的悲痛了，撑着肥胖的身子坐起来，看看地上一大妈带来的“罪证”，又看看易中海那张彻底崩塌的老脸，嘴巴张了张，
下意识地爆发出，比刚才自己丢钱时还要幸灾乐祸的怪笑：
“嘿…嘿嘿……易绝户？啧啧啧……刚还说我枕头藏钱喂耗子活该？瞧瞧！瞧瞧你自己个儿！”
她学着易中海刚才的语气，拿腔拿调，声音又尖又刻薄：“钱是王八蛋！丢了还能赚！快！赶紧去支援国家建设啊！哦对……
你那被耗子啃成渣渣的存折，怕是支援到老鼠洞里去喽！哈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耗子大仙显灵喽！”
“噗嗤！”
“噗哈哈哈——”
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像是点燃了导火索，整个中院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比贾张氏嚎丧时还要热烈十倍！连屋檐上几只早起打鸣的公鸡，都被吓得噎住了嗓子！
易中海听着这刺耳的笑声，看着满院子邻居，毫不掩饰的嘲讽眼神，再瞥见刘海中那肥脸上，快绷不住的揶揄，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
完了！全完了！
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一大爷”人设！苦心积攒半辈子的大半家底！全被这几只该死的老鼠……啃得稀巴烂！
他眼前金星乱冒，脚下一个踉跄，再也支撑不住，首挺挺地朝后倒去（但是没晕倒，就是倒下但睁着眼）！
“老易！”“一大爷！”
一片混乱的惊呼声中，没人注意到阴暗的墙根角落，几只皮毛油黑的大耗子正人立在那里，小爪子捧着东西往嘴里塞，绿豆眼闪烁着绿油油的、仿佛通了人性的、嘲弄般的光芒。
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孩子，突然指着其中一只缺了半截尾巴的老鼠尖叫道：“妈！快看那只耗子！它脖子上挂了个金片片！
像……像聋老太太那个宝贝金耳坠锁扣！”
人群再次哗然！聋老太太的宝盒？耗子？金片片？一丝寒意，顺着北风，悄然爬上每个人的后背
易中海被老婆子砸过来的“耗子罪证”，气得差点当场撅过去，幸亏几个邻居假惺惺，扶着才没倒栽葱。
人群后头那个熊孩子，尖着嗓子喊的“耗子戴金片片”，跟根淬了毒的针似的扎进他耳膜！金片片？！聋老太太耳坠锁扣上的金片片？！
易中海脑子里嗡一声！贾张氏的嚎丧、自个儿存折的碎渣、全院憋笑的哄笑……
都成了嗡嗡的背景音！一股比死了亲爹还急的热血“腾”地，冲上他后脖颈——聋老太的私货！
那聋老太的私藏的财产！他易中海跟老太太心照不宣了多少年，当了多少年孝子贤孙，盼着老太太蹬腿继承的……耗子精！耗子精它敢染指？！
“都愣着干什么！”易中海猛地甩开扶他的人，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充血的老眼死死瞪着后院方向，
“没听见是老太太的宝……宝、宝贝锁扣？！快！去后院老太太屋看看！别是耗子溜进去糟蹋东西了！”他率先就往后院冲，腿脚踉跄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下整个西合院都炸了！中院贾张氏这死老婆子可能虚报军情，易中海老狗的油水窝被掏空那是实锤，现在牵扯到聋老太太的“耳坠金锁扣”？
这绝对是年度大戏！哗啦啦，人群比水漫金山还快，乌泱乌泱涌向后院，把聋老太那间正房小院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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