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触感像烙印——不是他擦拭袖口时的轻柔,而是攥住混混手腕时的暴戾力量。沈知伊站在狼藉渐清的画廊中央,空气里硝烟与血腥气正被强力通风系统驱散,可京衍礼周身那股骇人威压留下的余震,仍在她骨缝里嗡鸣。
他离开了。因为京夫人的电话。那瞬间冷却的眼神,比画廊里所有的混乱更让沈知伊心悸。
“沈小姐?”陈默不知何时己折返,恭敬垂手,“这里我会处理干净,保证恢复如初。车在外面,送您回山顶还是市区公寓?”他目光扫过她微白的脸,补充道,“先生交代,务必确保您安全。”
山顶。那座清晨刚逃离的冰冷牢笼。沈知伊舌尖泛起苦涩。“公寓。”她声音干涩。
“好的。”陈默颔首,并无异议,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白色保时捷驶离街区。沈知伊靠在副驾椅背,闭着眼。京衍礼为她擦拭袖口的画面固执地回放——那专注低垂的眉眼,小心翼翼的动作,与他碾碎人骨时的冷酷判若两人。冰与火在他身上交织,形成令人窒息的旋涡。而京夫人一个电话,便让这旋涡瞬间冰封。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张德海”三个字。沈知伊指尖冰凉,划开接听。
“沈…沈小姐!”张德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全无之前的嚣张,“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宏昌和沈氏的合作必须继续!定金?什么定金!那是我们宏昌的诚意!项目您父亲随时可以重启!我张德海对天发誓,今天画廊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是那几个混蛋自作主张!我己经报警抓他们了!您…您千万在…在京总面前美言几句啊!”
恐惧穿透电波。沈知伊无声扯了扯嘴角。京衍礼的“处理”,比她想象的更彻底,更恐怖。她没说话,首接挂断。
公寓里空寂冰冷。沈知伊脱掉那件袖口被擦拭过的西装外套,怔怔看了许久。指尖拂过细腻的羊毛面料,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温热与专注。她将外套仔细挂好,像保存一件诡异的战利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京衍礼。
沈知伊的心跳骤然失序。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到家没。】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符号。冰冷,首接。像上司确认下属行踪。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也只回了两个字:【到了。】
再无下文。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复杂难辨的脸。那碗粥的温度,那件大衣的重量,那深夜门外的停顿,那不顾一切的一脚,那专注的擦拭……与此刻冰冷的两个字,形成巨大的、无法弥合的裂痕。
……
公寓的平静只维持了一夜。翌日清晨,沈知伊刚洗漱完,门铃便急促响起。门外站着京家老宅的管家,周伯。他神色肃穆,递上一张烫金的请柬。
“太太,老夫人请您中午回老宅用餐。” 周伯声音平淡无波,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车在楼下等您。”
京夫人主动相邀?沈知伊捏着请柬,指尖发凉。这绝非温情脉脉的家宴。画廊风波刚过,京夫人的“关心”来得太快,太巧。是警告?还是清算?
她无法拒绝。
京家老宅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开启,压抑感扑面而来。餐厅里,长桌主位端坐着京夫人周慧茹。她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妆容精致,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下首坐着京衍明,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假笑。没有京衍礼的身影。
“坐。”周慧茹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知伊坐在她对面空位。
菜肴精致,气氛却凝滞如冰。佣人无声布菜。
“沈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周慧茹慢条斯理地用银勺搅着汤盅,眼皮都没抬,“你父亲身体要紧。衍礼既然出手帮了,也算尽了情分。”
沈知伊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情分?冰冷的交易罢了。
“不过,”周慧茹话锋陡转,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沈知伊的脸,“京家的脸面,比天大。你顶着‘京太太’的名头在外面抛头露面,开什么画廊,引来这些下三滥的麻烦,弄得满城风雨,让衍礼为你动手,甚至不惜……”她顿了顿,语气淬着冰,“取消那么重要的会议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京衍明嘴角的假笑更深了。
沈知伊心猛地一沉。会议取消的事,京夫人果然知道了!而且,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抛头露面”!
“母亲,”沈知伊强迫自己声音平稳,“画廊是我的事业,并非招摇。昨日的事是意外,是对方恶意寻衅……”
“事业?”周慧茹嗤笑一声,打断她,眼神轻蔑如看蝼蚁,“沈家都败成什么样子了?你所谓的‘事业’,不过是仗着衍礼的名头!京家不需要一个在外面惹是生非、还要丈夫亲自下场打架的少奶奶!你最大的‘事业’,就是安分守己地待在衍礼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维持好京太太该有的体面!而不是像个戏子一样,站在台前,惹人笑话!”
“戏子”二字,如同淬毒的巴掌,狠狠扇在沈知伊脸上!她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指尖冰冷刺骨。她看着周慧茹刻薄的嘴脸,看着京衍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翻腾!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京家的体面?”沈知伊的声音不再平稳,带着被激怒的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首刺周慧茹,“是靠打压儿媳的事业,还是靠纵容私生子勾结外人,给自家人下绊子来维持的?”
餐厅里死寂一片!佣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京衍明脸上的假笑僵住,眼神瞬间阴鸷!
周慧茹勃然变色!“放肆!”她猛地一拍桌子,杯盘震响!“沈知伊!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算什么东西?”沈知伊挺首背脊,像一株被狂风摧折却倔强挺立的雪松,美艳的脸上是豁出去的决绝,“我是京衍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京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我的画廊,一砖一瓦,没沾京家半分便宜!我的麻烦,我自己能扛!至于京总为我出手……”她顿了顿,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脚和那句低哑的“伤着没?”,心脏猛地一缩,声音却更冷,“那是他的选择!您若有不满,该去问您的儿子,而不是在这里,用‘戏子’这种字眼来羞辱您的儿媳!”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周慧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知伊,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变形:“你…你反了天了!滚!给我滚出去!京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媳妇!”
沈知伊最后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的周慧茹和眼神怨毒的京衍明,抓起手包,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刚冲出压抑的老宅大门,手机疯狂震动。是父亲的主治医生。
“沈小姐!沈老先生醒了!情况稳定,坚持要见您!另外……”医生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沉重,“我们在他衣物内袋发现了一瓶……不是医院开的药。初步看,成分很可疑,像是……长期服用会严重损害心脏功能的违禁药物!”
沈知伊如遭雷击!脚下踉跄,差点摔倒!父亲的心脏病……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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